这也就意味着战争的烈度将会非常惊人。
或许几个星期乃至一两个月就会打光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兵力。
同样的道理，马曼子爵的军团也会在第二层领主狄斯巴特大公的钢铁要塞面前撞个头破血流。
毕竟当年扎瑞尔的突然偷袭都没能得手。
至于莱维思图斯王子的军团，由于其本人还被封印在坚冰中，因此阿伽瑞斯公爵大概率会成为军队的统帅。
这位大魔鬼显然不可能是长年待在血战前线的第一层领主拜尔的对手。
更何况拜尔身边还有对阿斯摩蒂尔斯忠心耿耿的八魔将。
不出意外的话，莱维思图斯王子的军团将会在阻击战中损失惨重。
如此一来，所有对阿斯摩蒂尔斯心怀不满的层面领主都会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惨重。
反倒是原本实力最弱的菲尔娜和格莱西雅会因为待在左思的身边没有卷入其中可以全身而退。
这就好像股市里所有人都在血亏的时候，你没亏就是血赚。
届时整个巴托地狱所有层面都会处在一种实力差不多的状态，进而重新形成新的制约与平衡。
阿斯摩蒂尔斯只需要稍微动用一点政治手腕就能让所有领主都乖乖听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臣服、暗地里全都在搞事情。
亲眼目睹第九层面的大军在扎瑞尔的带领下开拔，巴尔泽布大公很快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格莱西雅麾下的魔鬼公爵——摩洛克便凭空出现，单手抚胸深深的鞠了一躬。
“伟大的亲王阁下，我奉领主之命前来向您报道。眼下第六层面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听候调遣。”
“哦？这么快？我还以为她要多花费一点时间呢。”
左思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格莱西雅统治玛尔博吉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从欲魔晋升为大魔鬼的时间也不长，统治力远不如其他层面领主那样强。
确切地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真正能控制的区域仅有不到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都处在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状态。
后来在左思的帮助下才逐渐将统治权扩散到整个层面。
比如说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魔鬼公爵——摩洛克，便是在那个时候正式臣服并宣誓效忠的。
顺便提一句，在巴托地狱的贵族体系中，公爵和大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虽然两者听起来差不多，但前者仅仅只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可后者却独属于层面领主。
也就是说，大公是层面领主的专属称号。
比如说格莱西雅，对外的称号就是女大公，菲尔娜也同样如此。
除了马曼子爵，其余的层面领主基本无一例外都是大公。
相比之下公爵的数量就要多得多了。
比较有名的包括第四层面的巴兰、巴瑟姆，第二层面的提提威鲁斯，第一层面的巴艾尔，第七层面的莉莉斯，第五层面的阿伽瑞斯，第六层面的塔尔塔克，第八层面的胡提金，以及最后一个层面阿斯摩蒂尔斯的亲信阿德拉玛雷士。
这些魔鬼公爵无一例外都是层面领主的手下的得力干将。
其中最厉害的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威胁乃至架空自己的领主，然后在适当的实际取而代之。
现如今第一层领主拜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菲尔娜在成为名义上第四层面领主的时候，其父亲同样也采取了相似的策略。
第六层面更是先后换了三个领主，直至格莱西雅上位才逐渐变得稳定。
第七层面现任领主巴尔泽布从前任马拉多米尼手中的夺权过程更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到现在还被地狱政治学院作为经典案例反复研究，然后传授给那些野心勃勃的高级魔鬼。
摩洛克咧开嘴笑着解释道：“这都多亏了您的赫赫威名，以及这些年来为整个巴托地狱带来的巨大利益，还有众多晋升的机会。
所有魔鬼都认为跟着您更有前途。
因此我们的军团现在都士气高涨。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阿斯摩蒂尔斯。”
“哈哈哈哈！为了更多、更大的利益吗？”
左思瞬间化身成为大魔鬼形态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
正如有句话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拥有共同利益更加可靠的盟友了。
至于其他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国家、民族、乃至人性，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统统都脆弱的像一张纸，轻轻一戳就破了。
点燃火花成为旅法师之前，左思曾经听同事讲过一个笑话，用来形容眼下这种情况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大概内容就是如果有一天某个高度繁荣发达的外星文明突然入侵地球。
然后通过网络和无线电信号向全世界宣告要把地球人全部建成奴隶狠狠地压榨。
比如说每天必须工作四个小时、每顿饭只允许吃五十道菜、每个星期仅允许休息三天，每人只给发一个伴侣型仿生人……
结果还没等外星人的舰队发起进攻，地球上的民众就直接冲上街道争先恐后给外星太君带路，告诉他们谁是政客、谁是官员、谁是资本家，要求外星人把这些家伙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得兑现之前宣告里的所有内容。
最终，地球人在外星人的殖民统治下过上了无比幸福满足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外星人会给地球人如此好的待遇……
别问，问就是人家科技水平高度发达、物质条件远超地球人所能想象的极限。
以上那些已经是他们所能想象到最没有人性、最苛刻的奴役跟压榨了。
而眼下第六层面魔鬼们的反应，实际上就是这种情况的翻版。
由于左思源源不断通过自己的旅法师能力从其他时空、宇宙弄来了海量的灵魂，同时还创立了巨大赛博朋克城市这个“猎场”，许多原本长年业绩不达标无法获得晋升的魔鬼纷纷借此机会咸鱼翻身。
有些甚至成功从小魔鬼晋升到了角魔、深狱炼魔这种生态位非常高级的魔鬼。
除此之外，左思还是唯一一个成功摧毁宿敌恶魔，将无底深渊前四十几层全部占领下来的顶尖强者。
自从他开始接管部分血战指挥权之后，魔鬼军团就再也没有经过任何一场惨败，反而在很多时候可以压着无穷无尽的恶魔打。
所以在大部分的普通魔鬼眼中，这简直就是亲爹、是一根又粗又壮的大腿，但凡有机会抱紧都绝对不会松开。
至于反抗阿斯摩蒂尔斯的统治失败怎么办，那压根不是他们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毕竟第六层面的领主可是地狱之主的女儿——格莱西雅。
以阿斯摩蒂尔斯之前对女儿的宠溺态度，就算惩罚也不会太重，更何况普通魔鬼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可一旦左思成功上位，那可就是从龙和拥立之功。
到时候只要这位新的地狱之主稍微放开点口子，立马就能从之前的只能喝汤变成有资格去争抢美味的鲜肉了。
“有意思。我应该说真不愧是阿斯摩蒂尔斯吗？居然可以在一次计划中明里暗里实现多个目标，就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意识到自己在整巴托地狱所拥有的巨大号召力后，左思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同样也明白了为何阿斯摩蒂尔斯选择在这个时候要求自己配合他演一场戏。
也许这位老奸巨猾的魔鬼之王在试探他在地狱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
毕竟作为一个绝对理性、纯粹的政治怪物，地狱之主在做出决策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情感的。
所以无论阿斯摩蒂尔斯表面上有多么的亲切、友好，其实暗地里都始终有所提防。
“额……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魔鬼公爵摩洛克露出了疑惑之色。
左思笑着摆了摆手：“不，没什么，别多心。
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带领军队去找扎瑞尔汇合吧。
她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记住，不要自作聪明，只要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即可。
无论这些命令有多么的奇怪。”
“遵命！”
这番话明显令摩洛克迟疑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恢复正常，再次郑重其事的弯下腰鞠了一躬，随后便启动传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就这样，没过多久菲尔娜与格莱西雅的军队就汇合到一起，浩浩荡荡沿着恐虐天使扎瑞尔开辟出来的通道前进。
当他们抵达前线的时候，已经看到双方庞大的军团在奈瑟斯遍布峡谷的平原上展开并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之所以用峡谷平原这样看似矛盾的形容词，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太过于奇特了。
一眼望去就像是某个恶作剧的熊孩子在平坦地上挖出了一条有一条绵延数千乃至上万公里的沟壑。
其深度连地球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都无法与之相比。
在沟壑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依稀可以听到湍急的流水声。
有人说这些沟壑是冥河支流冲刷而成的，也有人那是某个可怕存在跌落时在地面上砸出来的裂隙，流水声则是后者伤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液。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基本都可以确定整个巴托地狱最大的秘密就隐藏在位于奈瑟斯名为“巨蛇盘卷”峡谷的最深处。
没人知道里边究竟隐藏着什么，哪怕是左思也不例外。
眼下数以亿万计的魔鬼大军就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反复拉锯，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的魔鬼倒下、消失，速度快到根本没办法进行统计。
“真是难以置信！这就是地狱之主和地狱亲王之间的战争吗？与他们一比其他的层面领主简直就像是孩童一样可笑。”
一名来自第四层面的深狱炼魔将军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像凡是能晋升到他这个层次的魔鬼，基本有一个算一个在地狱中都可以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可就在刚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有至少两千个深狱炼魔战死。
低级魔鬼的数量自然就更不用多说了。
恐虐天使扎瑞尔更是张开双翼带领自己的近卫冲在第一线，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可即便如此，第九层面的大军仍旧无法将阵地向前推动哪怕一丁点。
隶属阿斯摩蒂尔斯的军团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战不退。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菲尔娜明显有些慌了神。
因为这种烈度的战争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甚至不确定自己带的这点人扔进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光光。
“放松，亲爱的。难道你没有发现，扎瑞尔根本没有想要让我们加入的意思吗？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构筑好阵地在一旁观战即可。”
格莱西雅捋了捋自己一头飘逸的长发，压根就没有透露出一丁点的紧张。
“你确定？”
菲尔娜转过头瞥了一眼这位好闺蜜。
格莱西雅笑着捧起前者的脸颊在嘴唇上深情亲吻了一下，随后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笑着回应道：“放心吧，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在我看来，不管是索斯也好还是我那位地狱之主父亲也罢，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都相当怪异。
尤其是这种一上来就决战的姿态，实在不像两个阴险狡诈、谨慎多疑的老狐狸能做出来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他们就算要打，也会先进行一系列的试探，然后有条不紊的慢慢扩大战争规模，伺机寻找对手的漏洞跟弱点。”
“所以你觉得这场战争另有隐情？
不会吧？
战场上已经消耗掉了多少个魔鬼军团？
如果这是一场戏，那代价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菲尔娜明显不太相信好闺蜜的这番说辞。
格莱西雅不以为意的轻笑着耸了耸肩膀：“哈！谁知道呢。
反正我不认为眼下的战场就是父亲和索斯全力以赴的表现。
他们手中肯定都还藏着数不清的底牌。
别忘了在另外一个宇宙，索斯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新非瑞克西亚军团没动。
他们可是真的差点就征服了一个宇宙。”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我们不用急着表现，也没必要在眼下这种残酷的消耗战中浪费宝贵的兵力。”
菲尔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迅速给身后一名魔鬼公爵亲信下达了指示。
大概十几分钟左右，第四和第六层面的军队就开始原地扎营专职成为“土木老哥”开始修筑要塞、堡垒和防线。
与走到哪抢到哪、走到哪睡到哪的恶魔不同，魔鬼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地球上的古罗马军团，不仅擅长战斗还擅长修筑。
这个宇宙很多大名鼎鼎的坚固要塞就是出自魔鬼之手。
在魔法力量的参与下，一座可以容纳数百万兵力的超级要塞群就这样拔地而起。
躲在马尔谢姆要塞中的阿斯摩蒂尔斯看到这一幕，立刻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那个任性冲动的女儿居然开始学会用脑子了！
这可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看来把她交给索斯教导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她很快就能超越自己的母亲成为名副其实的欲魔女王。”
“主人，我必须提醒您索斯亲王的威胁程度已经变得非常高了。通过这次试探基本可以断定，整个地狱中有超过一半以上的魔鬼对其抱有好感，三分之一愿意为期效力，还有差不多十分之一愿意豁出一切去赌他未来可以取代您。”
马蒂诺特总管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情报。
可阿斯摩蒂尔斯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的总管。
你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而没有感到更深层次的本质。
告诉我，这些魔鬼为什么愿意支持索斯？
因为他是第九层面的领主？
是我钦点的继承人？
不，都不是。
他之所以能获得如此高的威望，究其根源在于旅法师的身份。
只有成为旅法师，他才能源源不断给其他魔鬼带来巨大的利益、好处，就连我也是受益人之一。
可一旦他取代我就必须与位面意志相融合，永远被束缚在巴托地狱之中无法脱身。
届时当那些魔鬼看到无法从他手中获得任何额外好处，甚至连现有的都在失去，你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所以不要担心索斯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也明白保持现在良好的合作关系才是最有利的。
而我想要做的仅仅只是给他提个醒，让他明白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必须要尽快做出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