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感觉不疼,但留下来的印子怪吓人的。
镜子不大,铁安年凑过去抬高脖子看,仔细瞧了又瞧,发现那几道指痕还挺深的,能勉强勾勒出手指的形状。
在灯泡的亮光中,铁安年停留在镜子上面的目光突然僵住。
崔继的面容在镜子上接连闪过,最后他的脸从镜子里探出来,做了个很夸张的鬼脸,一秒后恢复正常,笑脸盈盈地盯着铁安年看。
铁安年真想一巴掌给崔继拍回去,他虽然见过鬼魂无数,但也经不住这样吓唬,当年那个索命鬼给他吓出阴影来了。
崔继从窄小的镜子里面飘出来,慢慢变成正常大小,伸长胳膊整只鬼挂在他身上。
崔继仰起头来,看着他说:“安年,我服侍你洗澡,可以吗?”
铁安年回过神,一巴掌轻轻拍在崔继冰凉的脸颊上,说:“不可以。第二个要求,我洗澡的时候也不准进来。”
“服侍丈夫洗澡是我的义务。”
崔继幽怨地盯着他:“我提前问你,你会拒绝。之前我不问的时候,你虽然讨厌我,但我要服侍你,你都会答应我的。”
铁安年气笑了,他掐着崔继的脸颊问:“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那么吓人,我之前哪里敢拒绝你吗?嗯?”
“我之前很可怕吗?”崔继一脸迷茫。
“……”
铁安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着这张脸说可怕,这是崔继正常的样子,生气的时候那张扭曲狰狞的脸的确可怕。
但比起怕鬼,铁安年更多的是怕死。
鬼他见过很多过个,但真正意义上让他感到威胁生命的只有崔继和之前那个索命鬼。
他是个活人,先前他只能看见鬼,鬼根本注意不到他,可后来他却跟鬼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可怕的、真正意义上的会面。
他跟鬼的距离近在咫尺,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四下笼罩着压抑而惊悚的气氛,自然而然地就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产生恐惧的情绪是他的本能,这叫他怎么能够平常心地应付和看待?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也可能经历得多,此时铁安年早就脱敏了。
他只能说:“之前怕,现在不怕了。”
“你已经习惯我了吗?”
崔继露出一抹笑容,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会那么吓人,我有时候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小骗子,不清楚还对我做鬼脸。”
这话铁安年半个字都不信。
“我知道你生气可能克制不住自己。没关系的,我不惹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