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生活赐予的礼物,有可能是颗包菜,越剥菜越多。也有可能是洋葱,越剥越辣眼。】
将发散的精神重新凝聚,墨颜问,“我有几个问题,你能否如实告知。”
【问吧。】
墨颜停顿片刻。“……冒昧问一声,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她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往平常的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哪怕对方不是人,称呼也总该是有的,总不能称呼对方‘某某某’吧。
再者,借些寻常问题,套套近乎,好方便等下的问话。
【……】这回轮到‘它’愣住了。
本来以为她会追问‘祸龙’的真身,或是如何处理‘噬魂契’,毕竟和她的生死有关。这些问题‘它’都想好了怎么敷衍过去,没想到她竟然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着实让‘它’好生诧异,这孩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想了想,‘它’还是确定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逆旅者·阳燧履】】
对方的自报家门,却让她微微蹙起眉头。
逆旅者·阳燧履?听这名字,不太像正常人啊。
“……墨颜,我的名字。”吐槽归吐槽,礼尚往来还是要的,墨颜也自报家门。
【嗯……】阳燧履应的有些敷衍。
‘它’当然知道她姓甚名谁,在她死过去的这些时间里,‘它’用了‘读魂’。有关她的信息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正因为了解,阳燧履调侃道。
【你的冷静,倒是让吾意外。】
被调侃的墨颜也不气,敷着唇笑的无奈。“不冷静,就不是多死几次这么简单了。”
再说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冷静期,她都死了这么多次了。脑子的里的热血也都放干了,客观上的不冷静也早被物理上的冷静给取代了。
【呵……】‘它’低低的笑出声,意味不明。
‘读魂’看到的信息,足以让‘它’了解她的冷静从何而来。
一个不满11岁的孩子,独自带着年幼的妹妹和弟弟。父母的意外身亡,留下了一笔足以让亲戚眼红的巨款。在那种的小地方,没有什么比失去父母庇护的孩子更好拿捏。
不出意外,父母丧礼都没有结束,留下的遗产、房产和赔偿款就像是一块还在滴着热气和血的新鲜牛肉,引来一群闻风而动的吸血虫。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白手起家那会,求外人帮忙都要比求家里的亲戚容易。家里那帮亲戚就是典型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精明市侩。
赔偿款赔下来那天,父母的头七都没过。平日父母有难都不见出手相助的亲戚们却纷纷涌出来,以监护人的身份将本该留给三个孩子的一切瓜分干净。
说的好听些是帮着三个加起来都没有20岁的孩子保管,说的难听些,就是吃绝户。
赔偿款很快被亲戚瓜分干净,三个孩子像皮球一样被丢来丢去,变成谁也不愿意接手的烫手山芋。换了好几家亲戚寄养,都以养不起为借口将三个孩子变相赶出去。
那时的她,求爷爷得到只是闭门不见,姑姑的冷嘲热讽。求奶奶,等到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指着她父亲的灵位,恶毒的叫骂。
‘他就是个孽种!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你们一家子有什么脸面来这里,都给我滚,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任何一个!!滚!’
她那时年纪太小,不懂‘孽种’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只知那天起,乡里的邻居、家里的亲戚总以异样的目光打量三姐弟。有的人,甚至当着她的面,用刻薄的言语恶意议论她的父亲……
生活突如其来的巨变,打了这个半大孩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冷静——是生活赐予她的第一份礼物。
带着冰冷的血腥味,让她一边作呕,一边成长。
要说这孩子被吃绝户和‘银丝虫’有什么关系,只能说是因果关系。
先有亲戚吃绝户将父母留下的一切瓜分干净的‘前因’,才有了她走投无路,上山找寻可食用的野菜野果,造成找到了不该找的东西的‘后果。’
那段记忆,说起来,也是极为简单。
亲戚们吃绝户的做法在当地是有人看不下去,可那是别人的家事,警察都管不了这么宽。你要是敢上前管,那些亲戚就敢把三个孩子搪塞给你。
三个孩子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贱养不得,贱养了还容易被说是非。再说,谁家不是六七口人要养,又哪里养得起三张嗷嗷待哺的嘴。
就算四周邻里都受过女孩父母的恩惠,也帮不得什么。
当地又没有福利院,被赶出去的三个孩子靠着邻里的接济勉强度过了一段时日。今天睡这家,明日吃那家的,如此一来,再大的恩惠……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恩惠这东西,与人性相同,最经不起衡量。
就算邻里受过父母恩惠,人家也没有义务收养三个孩子。接济一两次可以,多了谁都受不了。渐渐地,曾经帮助过女孩的邻里开始频繁的关门闭户。
小主,
在本该天真烂漫的年岁,女孩在饥饿和寒冷中脸色燥红,明白了一些朦胧隐晦的东西。
这是‘冷静’附带的小礼物,——‘现实’,有些小扎手。
女孩最终带着另外两个孩子,住在山上年久失修的破道观里。吃光里道观里乱生的野菜后,没吃了,较大的女孩带着另外两个孩童上山找野菜野果。
饿急眼的三个孩子寻着味,找到了不能碰的东西……
秋季的阳光干燥明亮,都照不进这阴森的山坳。落满腐叶的山窝子深处,一处隆起的山包子上,赫然长着一株脸盆大、肉色半透明的肉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