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大天尊批改着三界公文,算着这一份福泽是否要降,这个恶人是否要罚,因果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些神明的惩罚,是否重了,要不要给众生一线生机……天公作美,慈怀显圣,将灵光挥洒,造化留于后世,身负业力无数。
祂不由抬眼,透过冕冠流珠,他能看到三界的一切,无论是欢闹的,还是悲伤的,都在天帝的垂目之下。
这不由令玉皇眨了眨眼,祂听到了喧嚣的风,在诉说着无尽的欢喜,那漂泊的云,也朝着极乐处摆渡。
有香醪佳酿,琼浆玉液。造酒的仙官,盘醪的力士,运水的道人,烧火的童子,正用芭蕉叶搭了个乘凉的芦蓬,歇息呢。
他们谈笑着,双目羡慕地看着上清天,这场由齐天大圣举办的混元大会,正在火热筹备着。
这群仙官力士,也能有机会讨些酒喝,也有机会聆听天尊的道与理。
唯有一人,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
“哼!泼猴,你等着吧,我要让你来当齐天大帝!”
玉皇冷哼一声,继续批改玉简,他可是玉皇大帝。三界四洲,都在他的肩上担着。
正逢此时,凌霄宝殿之外,却有歌声传来,这歌似远似近,传入了玉皇的耳中。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歌含着笑,看破了种种,像是个觉者,又像个道人,在殿外唱着歌,说着什么荒唐,道些什么白茫茫。
“殿外的那厮,莫要再唱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进殿通禀。”
这凌霄宝殿之外也有守殿的神将,他怒目圆睁,朝着那云道深处的道士怒喝,这是哪里来的野道人,甚是不通礼数,在天庭唱着什么歌。
“待到宴尽食绝时,嘿——”
云深不知何处,歌声未听,终于道出一句:“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一个瘦脸的道人,穿着破烂的道袍,终于从这云中走出,他生得不俊,尖嘴猴腮,一副惨败之景,像是从哪个妖魔洞逃出的修士,没有半点仙家风采。
他朝前向着神将作揖:“唉,贫道空空道人,见过神将。”
神将王灵官一瞧这厮这般模样,真是惨败,心生怜悯:“你还真是空空如也,道人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空空道人唉声叹气,他哭丧道:“我本欲访道寻友,解脱道中迷惑,不曾想落入了妖魔的手中,那魔怪善使雷法,一时间我就被击中,凭着一口气,飘到了这里。”
“那为何作歌?”
空空道人又叹了口气:“我飘到这里,却觉得好生冷清,与自己想象的天庭不一样,一副人走茶空,悲凉之象,不由感同身受,哭作诗歌。”
“你倒是个多思多感的良人。”王灵官也不由一叹:“这里乃是凌霄宝殿,莫要惊扰了玉帝,你快些离去吧,我不与你追究。”
“什么?玉帝竟在此处?!”空空道人眼眸一闪:“可群仙去了何处?莫非天庭遭了凶魔,群仙逃命去了,只留下了玉皇孤守天庭?”
王灵官也想到了悲伤之处,他不由解释道:“我听说了,齐天大圣孙悟空开了个混元大会,邀请来了各路神仙,只没请玉皇。”
空空道人眼珠一转:“怎么会?分明是玉皇大帝慈悲,为众生开劫化灾,无暇分神前往。”
“大帝苦啊,一日不得空闲,罢了罢了,神将且叫我进去,我来劝劝大帝,大帝是众生的天父,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身体,我必须死谏!”
王灵官迟疑半刻,摸了摸胸前的请帖,也罢,就让这空空道人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