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订婚戒还在，套在修长如玉的手上那样好看，却被污秽躯壳玷染着。

他颤抖着想把戒指摘掉，可一想到曾经的种种，就怎么都舍不得。

他的阿肃，人生黑暗时刻的光，这一次好像真的要稀碎了。

用冰冷的水洗完肮脏的躯体，江川站在镜子前，看到身上明显的痕迹，悲怆之心大起，他用尽所有力气，嘶吼着伸手砸在镜子上，

贴墙而装的镜子啪一声，攀爬出碎裂的纹路，江川的指尖被碎块扎破，血液汩汩冒出来。

高炉的春天是个苦寒的气候，冷水澡本就让他身体大损，用尽这丝力气后，整个人裹着浴巾倒在地上颤抖不止，再也爬不起来。

但很快，负责照顾他的女佣推门走了进来，讲着高卢本土话，骂骂咧咧把他扶上床，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

浑浑噩噩中江川只感觉自己忽冷忽热，有人在身旁来来去去的走动，他困顿极了，却怎么也谁不着，但也清醒不过来。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当初不惜翘课赶到高卢来，照顾生病时的蒋超，那时候他也是这般，浑浑噩噩，好像睡着又好像醒着，嘴里念叨着别人的名字。

现在躺在床上睡不着醒不来的人变成自己，他会不会也在喊肖肃的名字？

阿肃，阿肃。

要喊的缠绵些，凄哀些，这样成程霖才能尝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只可惜，他太虚弱，迷迷糊糊中，嗓子嘶哑干裂，也不知道自己张口了没有。只依稀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到里好像有肖肃，他模糊着一张脸，看不真切，但他的怀抱却是真切的，很暖。

“小川，小川。”

“爱我一下好不好？”

“一下也好。”

江川只觉得肖肃有些傻，他一直都很爱他啊，很爱很爱。

“阿肃，阿肃……”

江川不知真我，只依稀喊着肖肃的名字。

一阵天旋地转，又一阵火烧火燎过后，眼睛睁睁闭闭，世界的声音似近却远，直到一切遁入虚无，然后又隐隐约约拉近，世界似乎完全降临。

江川心里一阵苦涩，他居然还活着。

“小川。”

“醒醒……”

耳边的声音……

江川猛然睁开眼，侧头看去，只见那张久违的脸，梦寐以求的脸，竟真的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