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骗人。”洛宸的眉眼更弯,语气却郑重起来,“旁人都以为那是传说,但我身边确有人见过。”
“……”
她话音才落,四下瞬间寂然,只有江水击打船舷的轻响,合着秋声送在耳畔。蓬鹗和谢无亦两人闻言,先是握住了船桨不再动作,后又将其攥得死死的,生怕待会儿听到什么一个不留意,再把桨掉进水里去。
“你说有人见过?是……谁?”冷场了片刻,陆晴萱终于想起来说话,可说这话时的感觉,已然似在做梦一般。
“我师父。”
“你师父?”陆晴萱觉得自己跌在双重梦境了。
洛宸则目光淡然,语气却不失敬重,仔细听来,还有隐隐伤怀地接着道:“我自幼被师父收养,对生身父母的样貌不曾有印象,只晓得师父如父。他早年同我讲过,沥血剑并非传闻,江湖上有关它如何邪气,‘得之可得天下’的那些个说法,俱都是真的。”
“等一下。”陆晴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洛宸的,确定两个人都没有发烧,这才继续说道,“既是你师父告诉你的,也不见得就做真,你如何这般笃定?”
“并非笃定,而是选择相信。”洛宸的话中疲惫与惋惜并存,“师父曾告诉我,他的双目,就是早年被沥血剑所伤致盲的。”
陆晴萱:“……”
“阁主,那您师父现在何处,去找他不就可以了解得更多?”
“他不在了。”
蓬鹗:“……”
气氛一时间更加沉闷,连江水声都听出几分涩然。陆晴萱下意识又将怀中的玉摸了出来,借着月光和船头灯火,仔细端详良久,终于闷声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绛锋阁诸多年来做了太多错事,沥血凶杀,落到戾王这样的人手里必成不祥,是以……”说到此处,洛宸突然心尖一颤,颇有顾虑地看向陆晴萱,“晴萱,你——也要去么?”
陆晴萱闻言一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女人。
她低头不语,权作默认,洛宸的目光中却闪过一抹忧色,不忍亦无奈。
洛宸知道,寻找沥血前路危困,且不说沥血剑最终能找到与否,单是戾王也在找寻这件事,足以成为她后面路上的最大障碍。她并不想让陆晴萱随自己涉险。可她又惊悚戾王手段。即使陆晴萱把玉给了自己,身上再无任何可图,也难保能逃脱一死。
如此权衡,倒是前者看似更为妥帖——十年前已然欠过她一次,现在,也合该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
想到这儿,洛宸焦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深邃的玉眸重新漾起那片柔和的湖泽。她微垂眼睫,暂时将心中忧虑放下,坐直腰身,对几人说道:“寻剑之事且放一放,此剑凶戾,倘若寻到还需有个安放之所。所以,我想先去一趟藏兵谷,顺便问一问有关沥血剑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