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萱不禁有些烦躁地举起茶盏,想借着竹叶的清新压一压心头的燥火,却恍然觉得这竹叶的味道竟也淡了许多。
“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憋好屁,我要是阎王,定要在十八层地狱给他把位置留得足足的!”叶柒素来快人快语,说话起头亦不带个人称,好一通情绪宣泄完了,众人才反应过来她骂的是戾王。
“骂总归掉不了半点肉沫子。”陆晴萱歪头斜觑着她,跟她有着一样的无力与无奈。
头顶流云悄然而过,老松枝干的影前前后后地随着时隐时现的日光俯仰摇曳着,连同陆晴萱的心也一并斑驳。
或许真的不能再等了,拖的时间越久,可能出现的问题就越多。
可又不知为何,始一这样想,陆晴萱的心已然开始发酸了。但她还是将想问许久的这句话问了出来:“栖梧,我的伤何时可以拆线?”
“线”字的尾音还没有落定,洛宸倒茶的手猛不丁一抖,清茶险些晃出杯盏。只见她缓缓抬起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晴萱,微张着嘴,嗓子里却出不来一点声音。
陆晴萱知她此刻心中作何想,对她的纠结之难更是清楚,可是眼下已到这般地步,哪里又有退路可言……
这一天的感觉也很是微妙,晕晕乎乎的一不留神就到了上灯时候。
自下午栖梧为陆晴萱的伤处拆了线,并商定三天后动身去龙首岭开始,洛宸的脸色便一直沉着,沉得让人心疼。
夜渐渐深了,虫鸣声就响在窗下,因其他人回房而逐渐肆意起来。
陆晴萱脱了外衣坐在床边等洛宸与她一同就寝,怎料洛宸却迟迟未动,只守着桌上的一豆青灯。
缱绻的灯火映照着她的侧脸,眉宇间的愁苦比白日里又复杂了几分。
陆晴萱只好起身自身后将她环住,试图以此宽慰。
不料洛宸却突然转身将陆晴萱打横抱起,搁在她的大腿上,道:“晴萱,你可听说过龙之逆鳞?”
“嗯。相传,巨龙脖子下都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白色鳞片,呈月牙状倒生,即俗称逆鳞,是巨龙最脆弱的地方。”
陆晴萱被她温暖的怀抱抱着,好闻的体香云雾般缠绕,如同深窖里的陈酒,还没喝便醉了骨头。
“神龙尚有不可伤害的逆鳞软肋,何况是我辈凡夫俗子?”
洛宸这话说得好生无助,陆晴萱心里顿觉又爱又怜,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落了一个绵长的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
不知是否这一吻吻得突然,洛宸的眸子倏忽间睁大了些许,隐有吃惊之色,但很快如常。
随后,她便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晴萱瞧,目光深情地好似饱蘸了一笔浓墨,只要有纸在侧,便可以轻松将陆晴萱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