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陆晴萱孑然一身时,从来不觉得生死有什么要紧:活着,一纸淡墨,两袖清风;死了,一块坟头,两抔黄土——甚至连坟头都不需有。
可自打认识洛宸以后,她似乎越来越计较起这些任何人都无力改变的事情,谈不上妄想逆天改命,却也总盼着不要承受那些生离死别。洛宸是天穹上陨落的星辰,若陪她一并化作尘烟,实在太可惜了。
可笑的是,生死轮回乃造物之规律,违逆不得便罢了,在这大好年华里无端承受离恨之苦算怎么回事?!
秋风钻进帐子,缠得灯焰曳曳,幢幢树影在淡黄的帐幕上肆意泼墨。栖妍默然良久,似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陆晴萱右手抵住眉心,闭上眼睛,半晌后对栖妍开口道:“坐会儿吧,奔波了这么多天。”
“……陆姑娘……”
“还是叫我晴萱吧。”陆晴萱出乎意料地将栖妍打断,嗓音轻飘飘得似暮春飞花。她睁开眼睛,盯着面前地面轻叹一声,看向栖妍拗出一个寂寂的苦笑,道:“你我之处境,最是不该生分的,不是吗?”
栖妍怔愣住,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晴萱。
她颇有些惊异地将陆晴萱的话几番揣摩,待终于忖得其意,感激的泪水再也藏掩不住,失了线的玉珠子一般滚落满地。
陆晴萱瞧来同她一般心伤,站起来缓缓走至她身边,将她颤抖不止的肩膀揽进怀里,虽然这样的拥抱远不能代替栖梧的,至少可以缓解她的疼痛,让她好受一点。
陆晴萱的拥抱,温柔而彻底地击中了栖妍的软肋,她从未奢求陆晴萱能原谅她,甚至做好了痛失这些朋友的准备,自是更不敢妄想得到陆晴萱这样的安慰。
酸意霎时翻涌,海浪一般将栖妍敏感而脆弱的心淹没。她蓦地抬起手臂回抱住陆晴萱,孩子般呜咽起来……
“陆姑娘,栖姑娘,”不久之后,二人心情才有好转,柳毅笙的声音便从帐外低低传来,“方便进去吗?”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心里担忧盛广鏖进来瞧出她们不妥之态,毕竟不好让人家在外面等太久,是以一番颇不走心地整顿后就忙对柳毅笙道:“方便方便,方便的。”
柳毅笙这才悠悠地钻进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