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走?”陆晴萱把眼睛睁得好似杏仁一般圆溜,震惊的口吻里还含蓄着少许不解。
柳毅笙摆摆手:“我并非回藏兵谷,就是怕此去苗疆旅途遥远,栖梧姑娘独自一人,又带着一具……遇事没人肯帮忙。”
陆晴萱听后觉得在理,颔首低语:“你送她,的确让人放心很多。”随即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已经准备好了,即刻便走。”
“这么快!”
栖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留恋,越过陆晴萱停到洛宸身上,喃喃道:“你将她照顾得很好,让她在绝境中还能不失希望,不像我……”
“……栖梧……”陆晴萱闻言一恸,欲劝她千万不要这般想,不料话到嘴边却堪堪停住。
栖梧苦涩一笑,不在意亦不追问,道句“后会有期”便转身要离开,忽听陆晴萱又在身后叫住自己。
她停下脚步,扭头觑向陆晴萱,听她突然哽咽起来:“……我……我可以再去……看看她吗?”
栖梧眼角忽然绽开泪花,唇角却如同释怀一般轻扬上去:“当然。”
陆晴萱见状,眼泪忽然忍不住坠落——这无疑是她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最凄涩无奈的笑意。
主殿和偏殿相距不过百米,陆晴萱却感觉长路漫漫,两腿忽而僵硬忽而颓软,怎么也走不过去。
走至偏殿门前,煜西便敛了脚步,并未打算进去。一来他同栖妍并不相熟,也便不想扰她清静;二来,他认为栖梧断然不希望有太多人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一如当年得知家人死讯时的自己。当然,陆晴萱和柳毅笙是特例。
但栖梧率先进入走到栖妍身边后,却同她温柔如对烛絮语那般说道:“阿妍,大家都来看你了,陆姑娘、柳谷主,还有我昨日同你说的,一直照顾我的煜西,你一定想见他们对不对?”
说罢,她居然好似真的得到栖妍回应一般,对外面因她这些话已然婆娑起泪眼的三人抬起头,轻声唤道:“阿妍就要走了,让她再见你们最后一面吧。”
栖梧的语调甚为平静,好似悲伤什么的,统统被她的强大拒之门外。陆晴萱一怔,纵然心中有千般万般不忍,还是缓慢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煜西和柳毅笙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栖妍被安置在偏殿正中央的高脚镂金雕花床上,身上衣物已经换过,因着药物缘故,除面容苍白了些,竟与生前鲜活生动之态无异,好似当真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