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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大牢,卢俊义是真的蛮惨的,皮开肉绽,衣衫褴褛,是真看不出天人一般的模样。
对于自己下狱,一开始卢俊义也是有些怨梁山的。
只是后来想想~
唉,当初卖粮食的那么多,怎么就抓着俺了?
唉,那李固小人啊,俺与他有救命之恩,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唉,这天下读书人都没有好东西···
牢中不知日月,今天该是端午佳节才是,也不知道夫人如何了,那些抄家的兵痞···
唉,自身难保啊~
卢俊义一生富贵,是真没受过这么大罪的,甚至有些一蹶不振之态。
怨天尤人之后,身陷囹圄的卢俊义也是明白,都是借口,该恨的实际是这个世道。
财帛动人心罢了,北京首富,又无真正得力官面人物罩着,可不是想怎么炮制你就怎么炮制?
听说梁世杰那厮丢了十万贯生辰纲,如今怕不是十几个生辰纲都有了。
可怜自己一身本事,竟还想着报效朝廷?
这梁世杰忒也不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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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实际是没这个眼光的,很多事情,其实是有人跟他说的。
脚步声传来,卢俊义身体略一紧绷,看到来人之后,继而放松。
只见来人:
两院押牢称蔡福,堂堂仪表气凌云。
腰间紧系青鸾带,头上高悬垫角巾。
行刑问事人倾胆,使索施枷鬼断魂。
满郡夸称铁臂膊,杀人到处显精神。
此人正是两院押狱兼充行刑刽子,姓蔡名福,北京土居人氏。因为他手段高强,人呼他为铁臂膊。傍边立着一个嫡亲兄弟,姓蔡名庆。亦有诗为证:
押狱丛中称蔡庆,眉浓眼大性刚强。
茜红衫上描鸂鸂,茶褐衣中绣木香。
曲曲领沿深染皂,飘飘博带浅涂黄。
金环灿烂头巾小,一朵花枝插鬓傍。
这个小押狱蔡庆,生来爱带一枝花,河北人氏顺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庆。那人拄着一条水火棍,立在哥哥侧边。
“蔡兄来了。”卢俊义带着枷,只能略拱拱手。
蔡福心中明白,平日里不曾落难之时,这玉麒麟卢俊义哪里会正眼看自己了,何况这蔡兄。
“员外客气了,我且将员外枷锁去了,好用些饭食。”
卢俊义悚然,“这,这是断头饭吗?”
蔡庆呵呵一笑,河北三绝,原也不过如此。
蔡福回头瞪了眼自己弟弟,转头朝卢俊义歉意的笑笑,“断头饭比这个丰盛些,如今还不至于的。”
卢俊义也是有些羞愧,“阶下之囚,失礼了。”
“员外初逢大变,有些失态也是寻常。”蔡福安慰道。
“此番蒙难,若非上下看顾,小人哪有命在,若能侥幸不死,必报贤昆仲大恩。”卢俊义也是个会服软的,也能自称小人的。
蔡福笑道,“员外不必如此,俺兄弟两个也非良善人家,只是卢员外确系冤枉,又是好汉,所以周全一二罢了。”
“这倒也不好说冤枉,小人与那梁山军师确实有些交情。”卢俊义也是苦笑。
小主,
“梁山周边富户哪个跟梁山寨主没有往来,不过是看上了北京首富四个字罢了。”蔡庆说道。
这员外果然不是个灵醒的,那般罪名不过借口罢了,还真跟梁山寨主有交情不成?
“唉,时乖命蹙,世道艰难。”卢俊义叹气。
“这大名府大狱中艰难的可不止员外一个,今日那李固又来送了五十两蒜头金来,要斩草除根,贵夫人送来的五十两白银可是不够留下员外性命的。”蔡庆道。
这惯常是个说话不好听的。
“如此奈何?小人,小人身无余财···”
蔡福拦住了身后的蔡庆,也拦住了要说话的卢俊义,“舍弟不会说话,员外不要误会,此行非是为勒索钱财来的,我兄弟二人虽不富裕,钱财也够生活,有些钱不敢拿的。”
蔡福继续道,“只是想教员外知道,那李固才到卢家不过半年,想来没本事拿出五十两蒜头金的,这背后必然是有人看重员外家财,员外如果有甚自救的手段,还是赶快用吧。”
卢俊义忍不住掉下泪来,“家财被抄,急切间哪能自救?”
蔡庆忍不住吐槽,偌大一个财主,这为人处事也忒差了些,落了难都找不到人拉一把?
“对了,小乙何在?”卢俊义突地问道。
这自小养大的家仆如果也负了自己,这世道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乙哥在外为员外奔走,前日来过之后,就不曾见了。”
卢俊义不语,这燕青走的急,也没个言语交代,卢俊义实在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求援,
绝望,悔恨,万般无奈~
看卢俊义失魂落魄的样子,蔡福摇摇头,带着弟弟就离开了。
待走到外间,两兄弟停住。
蔡庆问道,“哥哥为何不告诉他燕小乙去了梁山?”
蔡福沉默半晌,在蔡庆以为哥哥没听到,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蔡福才开口说道,“梁山会为了这卢俊义大动干戈吗?”
“应该不会才是,卢员外交代的清楚,跟梁山泊主素未谋面,跟那军师有些交情,也不过是做了笔粮食生意罢了。”
蔡福摇摇头,“那可不是一笔粮食生意那么简单,那是活人无数的功德。”
看弟弟没什么感觉,蔡福也没有多聊,家传为吏,生在这腌臜地,蔡福从来不指望自己弟弟还能有些许良善心肠,就是自己,大概也是没有的。
“那燕小乙你也认识,是个有本事的,他既然言之凿凿的要去梁山求救,想来有几分成算的,咱们就且拖延十天半个月的。”
“梁山离这里不远,无论如何,过几日应该会有动静的。”
蔡福看了看天色,日头西沉,这端午佳节,也算是过去了。
罢了,今日适宜饮酒!
也不知道梁山人什么时候来?
大概会花点钱疏通一下,判个刺配,然后路上劫囚吧?
两个押送公人可比大名府好对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