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宁烨怔愣当场,半张着嘴,良久都没回过神儿来。
她忽而眼眶一酸,两行清泪簌簌垂落,直接抵着一侧的老树干,捂着嘴呜咽了起来。
“去把棺材砸了,不,烧了!”半晌,她突然起身,疾言厉色的吩咐门外的家丁。
已经走出好远的文昭听见这一嗓子,险些气晕过去,只好回身来寻这个热血上涌,神志不清的老母亲,沉声斥责:
“你想云葳再被亲叔叔杀一次,是么?”
又一道惊雷在宁烨的脑海里猛然炸开,令她眼前一黑。
宁烨惶然良久,待找回一丝理智,她颤抖着双腿走向门口,又补充道:
“孩子喜欢此处,已然落葬,不必折腾她了,照我说的做吧,你们退到山下等着。”
见家丁脸上的狐疑逐渐消散,宁烨才长舒一口气,闪身回来,跟上了文昭。
文昭一脚踹开了房门,自己端坐茶案后,公事公办的询问:“说吧,云葳的身世究竟怎么回事?”
宁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垂眸低语:
“她是我亲骨肉,生她是在余杭凝华观。因为云相担忧,若她是女儿,就无缘结亲公主,也无缘先帝承诺的侯爵,是以早就盯上了月份差不多的妾的弟妹,实在不行就换孩子。”
文昭冷嗤一声:“他能确定你弟妹定能生个男孩?”
“自是不能,除她之外,观中秘密养了好些孕妇。老天怜他,弟妹真就生下个男孩。或该说是上苍可怜我女儿,好歹没让她沦落民间,还能在叔父家长大,得婶娘照拂。”
宁烨的口吻与神色皆是苦涩。
“也就是说,现下云相嫡长孙,是余杭云家之子。而云葳,才是相府真正的长孙女?”
文昭拧眉追问,实在不解云崧这老头子的用意,彼时他已是中书令,门庭显赫至极,竟还为虚荣换了俩儿子的后辈。
“是,云葳生在寅时,云家的宝贝孙儿云景生在午后未时,正好同日,是以把生辰都瞒下改了,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宁烨阖眸一叹,她至今还能想起云家人见到云葳第一眼时,那冷漠又嫌怨的神情。
文昭哑然,云家换了孩子,但都是云崧的孙辈无误,虽有罪责也算不得大,真问罪欺君,好似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