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生在此日,一年只过一日,便也是一岁。不像我,生在年初,将一岁填了个满满当当,太过实诚。”
“实诚不好吗?”文昭或许知道云葳有些醉,但她喜欢云葳多说些话,便也不在乎。
“其实,殿下相当于白赚一岁。”
云葳捏着杯盏,杏眼怔愣,话音磕绊:“先前在道观,常听百姓说,怕孩子生在寒冬腊月,数九寒天的,母与子都要吃苦头。殿下出身高贵,该是不必顾及这些,自幼得尽宠爱。”
“算是吧。孤生在大魏开国元年,是个霁雪初晴的清晨。”文昭苦涩一笑:
“祖父盼河清海晏,四海咸宁,重现盛世恢弘,便为孤赐名‘昭’,寄予厚望。但翌年他便与世长辞,国朝战事频仍,皇考少有机会与亲人团聚。孤的生辰宴,只出生那年是阖家团圆,可孤断然记不得的。”
“有人在意您,爱护您,我好羡慕…”
云葳的意识有些迷离,脑袋沉沉的,便抬手撑起了微热的脸颊。
“小东西,你是不是喝醉了?”文昭转眸端详着她,眼尾弯弯。
“没有,您说的话,我都听着呢。”
云葳低声嗫嚅着:“师傅说过,有人爱护是幸运,纵使没人疼惜,也要学会爱怜自己,方不枉来世上走一遭。您有亲人爱护,太后定然在京中念着您,您今夜要开怀才是。”
“还教训起孤来了。”文昭笑着嗔怪:
“你便是醉了,孤确信你醉了,以往半月都说不了这么多话,去榻上缓缓?”
“不,没醉。”云葳歪头傻乎乎的睁着大眼睛看文昭:
“殿下笑起来很美,要多笑一笑。我没看过比殿下更美的女孩子了,孤绝如凌霜松柏,矜贵似傲雪红梅,一笑却倾城…”
文昭有些诧异的抬手抵着自己的下颌,看向云葳的视线里透着三分意外,三分玩味,还有四分欣慰。
她竟不知,云葳肚子里装了这许多俏皮的言辞,听着文邹邹,却有些直率的近乎露骨。
“莫说了,走,去榻上歇歇。”文昭起身去拉醉醺醺的云葳,两杯倒的酒量当真上不得台面。
“不,不能去。”
云葳被文昭拉着,走路却在画圆,身子分明飘飘忽忽,却还在试图挣脱文昭的手:“我回房,不碰殿下的东西,不碰…”
“还回房?你能走几步?老实些,去榻上躺下。”文昭忍不住出言嘲讽,现下她要是松手,云葳非得去亲吻土地神不可。
被文昭裹挟着,眼见床榻近在眼前,云葳残存的理智令她固执的向后缩着身子:
“不去,别拉我,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