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葳深感压力萦怀,揣摩上官的心绪,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她眼前人还是曾权倾朝野的摄政长公主。
二人也无饭食,就这么一来一往的喝干了一壶酒。
尽管壶中酒勾兑了清水,但云葳如今的酒量,依旧扛不住,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被文昭套了多日话,她已有了经验,会在神志不清前,尽力管好自己的嘴。
“孤今日午后得了京中齐相的密信。”
文昭见云葳的眼神飘忽迷离,知晓时机已到:
“国朝对西辽的战事吃了败仗,元邵不肯带兵驰援,却要遣定安侯宁烁与萧帅去。依你之见,孤该插手拦阻吗?”
“臣…不,不懂战事。”云葳半撑着脑袋,喃喃敷衍。
“宁烁与萧帅若去,怕是有去无回,你定然猜得出。”文昭分外清醒:
“即便宁烁的戏码天衣无缝,元邵为揽权,仍要除去他。同为军侯,对朝廷的忠诚却天壤之别,不是么?”
“有去无回,枉送性命?”云葳摆手不屑一笑:
“怎么可能?宁家武将世家,萧家自不必提,若这二人出兵挂帅,如今已四分五裂的西辽非得哭爹喊娘不可。”
文昭哼笑一声,又拎了一壶酒水,塞进了云葳的小手里:
“会跟孤演戏了?想是酒喝得不够,再喝半壶。”
云葳把眉心拧成了“川”字,盯着酒壶半晌,拗不过文昭凛冽审视的眸光逼迫,无奈灌了自己半壶酒:
“殿下,真不能喝了,臣会傻的。”
文昭并不急着言语,只靠着椅背安然等候,待到云葳的眼睑低垂,羽睫不住的闪烁着上下交缠时,她才开口:
“宁烁是你舅父,你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舅父?”云葳半趴在桌上,困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宁家非佞臣,从不曾仗着军功耀武扬威,我不想他们有事,不想…”
“是啊,孤也不忍。”文昭长叹一声:
“元邵曾也是随祖父马踏四方,一腔热血的赤胆小将。今时身为军侯,仗着为大魏守疆平乱的功绩,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谁家臣了。此番孤若拦,朝中必有一番大动荡。”
“建功殊不易,守心实至难。”云葳的明眸已经没入眼睫,口齿囫囵不清:
“高位迷失者,数不胜数,正常…”
“前雍孝文帝写在《帝行》一书中的话,你怎会?”
文昭端着酒水的指尖微微泛白:“林老教过你这本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