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人并未亲临文华殿,倒让她有了三分自在。
文昭出的题目乃是:
《书》曰:圣人之举事兴为,无不与人共之者也。然《易》又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书》与《易》皆经,今其文相悖如此,是二说者,其信有是非乎?*
云葳沉浸在文思泉涌的思绪里,洋洋洒洒书写着长篇大论,毛笔游走飞快,瞧着分外乖觉。
文昭抬步入殿时,一眼就瞥见了这坐得板正的小东西,抬手示意考官不必弄出响动,悄无声息站去了她身侧,垂眸观瞧着她的答卷内容。
云葳换纸的时候,余光瞥见身后的一道暗影,忍不住好奇歪头瞥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她身形一颤,僵着脖子半晌都没敢乱动,心底却把神出鬼没的文昭骂了千百遍。
文昭悠然踱去别处,随意扫视着旁人的答卷,活像个监考的老夫子。
待到众人皆散,答卷也被主考官归置妥帖,文昭大手一挥,将阅卷任务丢给了几位考官,转身去拦仓惶逃离的云葳。
快步踏出文华殿,文昭瞧着脚下生风,急不可耐奔向宫道的云葳,扬声出言唤她:
“云葳,过来。”
云葳闭眼一叹,回身来瞧,文昭已先一步往宣和殿的方向去了,她只得紧走两步跟人入了大殿。
思及桃枝的建议,她老实的俯身见礼:
“臣参见陛下。”
文昭悄然勾了唇角:
“朕在文华殿一字未说,你改口倒是机灵。关了一个月,素食清粥,反倒头脑清明了?”
云葳嘎巴了半晌嘴,这话怎么回?
“陛下恕罪,臣知错了。”
“朕没说过你有错。”
文昭坐去了茶案后,幽幽挖苦:
“是你与朕说,喜欢道士的寡淡清宁,朕不过是成全你。今日殿试你落笔生花,朕倒是深感意外。本还以为,你会罢考明志,领了板子走人呢。”
“臣言行无状,静思一月,已然悔过自新了。”云葳几乎用尽浑身解数,只求讨好文昭。
“过来奉茶。”
文昭点了点茶案,一脸玩味的补充道:“今夜便会出结果,你就留在此处等消息。”
话音入耳,云葳方触及茶盏的指尖陡然一颤,险些将天青汝窑盏脱手摔了出去。
她有理由怀疑,文昭是为了收拾她,故意逼迫考官们加紧评阅。
“这是朕最爱的一套茶具,昔年祖母赏的。”文昭淡然的扫视着满面慌乱的云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