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凤眸微微觑起,此事槐夏和她通报过。
云山近不过是放朝路过留了须臾,她未曾放在心上,却不曾想云葳怕这人怕到如此程度,竟然乱了心神。
“如此忌惮云家人,还吵嚷着出宫去?”文昭顿住脚步,回身审视着云葳:
“若非你留居大兴宫,外臣不便探视,云相早该见你了。”
“臣可以去宁府。”
云葳偷摸掀起眼睑瞄向文昭,却不料撞上了文昭的视线,复又慌乱的垂下了眸子。
“去宁府?你吊着宁烨的胃口,有事就拉来用,无事便形同陌路。”
文昭轻嗤一声:“她盼了良久,你就是不肯认她。朕猜不透你的心思,但她也是朕的臣子,朕不能由着你耍弄她,不认就不必去人家府上住。”
云葳腹诽,您真是管太宽了,臣子家事与您何干?
“陛下之意,若臣认了夫人,便能去宁府安居了?”
云葳眸光一转,俏皮的躬身一礼:
“臣谢陛下成全。宁夫人是臣生母,臣无甚好不认的,事实如此,不是吗?”
文昭嘴角一抽,未料到云葳的性情转变如此突然,竟学会钻她话音里的空子,能屈能伸了。
“你认她,她能认你么?”
文昭凤眸中透着狡黠,“朕现在需要云相稳定朝纲,宁烨怕是不好认你。大局为重,是也不是?你搬去伯母弟弟的家宅常住,让京中人作何感想?”
话音入耳,云葳脸上喜色转瞬消散。
文昭为用云崧,肯妥协至此,替人瞒着换孙儿的事实,令她不得不寄人篱下,憋闷的住在大兴宫。
不知怎得,云葳的心空落落的,闷头再未吭声。
云葳一时有些糊涂,大局为重,家族为重,自幼便被这八个字裹挟,即便今时追随的人问鼎九五,说出的话仍是这几个字。
而她,即便得了进士的荣耀,却永远是为大局、家族利益权衡中,被舍掉的那个。
云家弃她,是为一门荣光,半生安泰;文昭弃她,是为国朝大业,社稷黎民。
她可真重要啊…
“回头让秋宁带着你,自去选个喜欢的阁分。”文昭淡然轻语:
“住在此处,免得你日日早起,赖床不正合你心意?朝中大臣,不知有多少人渴盼家在皇城内,免了披星戴月的苦,却是思而不得呢。”
文昭缓步走着,暗道此刻必须留住云葳,宁烨伤重,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