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记得,师傅曾言,孝文帝是她最敬仰的人,而这人有个相依相守的挚爱,亦是政局中坚不可摧的同盟,自姐妹到帝后,一生无欺。
她幼时不理解这份感情,也不理解师傅一生未嫁,只为给一英年早逝的女君守身的执拗。
但今夜,她心底仿佛萌生出了一种崭新的情愫,朦胧的悸动里,隐隐理解了师傅的仰慕、追求与守候半生的因由,甚至想要亲自用余生去感悟,师傅一生遗憾苦守里仅存的幸福是个什么滋味。
怀揣着复杂而矛盾的思绪,她抱紧了身下的锦被,不安的在床边扑腾了好几个回合,终于斗不过睡神的呼唤,迷迷糊糊入了梦,免去了半个长夜里的纠结,期待与畏惧…
翌日天色响晴,时近正午,文昭才散去小朝议。
一众大臣步下殿外的台阶,尽皆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去了,面色都不算好。
“澜意,今日你回府时,记得给你姐姐去个话儿,让她明日与宁烁一道入宫来。”文昭眉眼间皆是疲惫,话音也透着无力。
“臣谨记。”舒澜意整理好御案一侧的文书,温声提议:“陛下,您半日未得闲,外间春芳正当时,不若臣随您出去走走?”
舒澜意心底压着狐疑,云葳回来有好些日子了,竟再未曾出现在宣和殿,也不知文昭和云葳二人之间,是否生出了什么岔子。
她正如此想着,只听文昭轻叹一声,转眸询问槐夏:
“云葳呢?朕昨日命她归朝,怎到现下都没见人?朕随澜意去园中走走,你让她往园中见朕。”
槐夏委屈巴巴瘪瘪嘴,她并不知这君臣二人昨日商量了何事。今早云葳醒来,看着寝殿空空,便又倒头睡了过去,她也不好将人强行拽起来。
游走于蜿蜒的石径小路上,文昭的眸光略显散漫,扫过满庭芳菲,随口问着舒澜意:
“你和萧妧的事儿,打算瞒着两家长辈到几时?若是不敢开口,可要朕给你撑腰?”
闻声,舒澜意直接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呛的躬身咳嗽不止,扶着腰缓了许久,才操着沙哑的嗓音回应:
“陛下恕罪,臣…臣和萧妧属于,有心无胆。若萧姨知晓了,怕要把萧妧打成废人。”
“至于么?危言耸听了罢。”
文昭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的精光:“你们两家可是有古例可循的,萧帅素来通明豁达,又只有萧妧一个女儿,怎会为难晚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