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他和她说过的,随口一提的,用来搪塞她的愿望,她还记得。
为这一点细节,他不自主地勾起了一点唇角,却并没有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很坦荡地回应她所有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似的反问了她:“凉子要许什么愿望?”
穗波凉子并不吝啬告诉他答案:“高考也已经结束了,今年又只是大一,所以不需要许「学业有成」,但目前也没什么非要完成的愿望,所以就笼统地许了「万事胜意」啦。”
她的决心似乎下的很快,也许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要许什么愿望,在他发呆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的愿望写在了蓝色花纹的绘马上,如她所言,是「万事胜意」。
倘若他愿意,他此刻就应该借坡下驴,顺着她的话说他也许这个就好,因为他想许的愿望不能为外人道,而除去这个愿望以外他已经没有再需要求神拜佛的愿望,因此即便只许一个「万事胜意」对他而言也已经足够。
但是,他望着那双亮的眼睛,看她耳垂上轻轻摇晃着的,偶尔发出声响的流苏,想起他和她的很多次拥抱,想起这一路上他们曾经长久牵过的手,她喂过他的食物,想起经过他们的那些路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她那发自内心,完全没想到要求姻缘,只笼统写下「万事胜意」愿望的绘马。
不对。
他想。
虽然很好,但是不对。
这像是一种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且以一种他们都始料未及的速度疯狂生长蔓延的颠倒错序。
太近的距离,其实很近然而比起相处的亲近又太远的关系,他的私心,她的不用心,他的安慰,她曾经的痛苦,他的有时有所图有时无意识的亲近,她绝大多数时间由于习惯而带来的不设防……
构成了这种错误而带着些扭曲的情况。
他可以就这样任由它们继续颠倒下去,让它长到盘根错节无法铲除的地步,以一种最近而又不正的名义成为她实际上最亲近的人。
但是这不对。
也大概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穗波凉子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姣好的笑颜,抿了一下嘴唇,在浴衣之下的,并没牵着她的手,收紧了一瞬。
而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呼出了一口气,身为在术式上已经没什么烦恼的他在此刻并没应和她的话,没有笑嘻嘻地说既然如此那他也许这个愿望,当然也没有说她的愿望敷衍,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在他看的过程中,她手上的线香花火也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