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陛下……”沈希斟酌着言辞,硬着头皮说道,“平王一直很重视我们的亲事,若是贸然退婚,他那边恐怕难以交代。”
她说的都是事实。
平王和平王妃极为珍视萧言这个独子,恨不得将他放在心尖上爱护。
萧言二十年顺风顺水,唯有在情爱一事上颇多坎坷,眼下美梦终于成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成婚,哪里能够轻易接受退婚之事?
“那就十日。”萧渡玄笑了一声,“花朝节前,给我答复。”
他的语气平和,近乎是有些过分的柔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不容置喙的言辞。
“陛下……”沈希的掌心都是冷汗。
在燕地时父亲危急,她跟齐王曾面对面地谈过一次,那人冷戾阴郁,城府深沉,年岁又长,可哪怕是被剑架在脖子上时,她也没有这般地紧张过。
她的朱唇半张半阖,言语从肺腑滚到舌尖,终究还是落了回去。
从前萧渡玄待她还是太温柔了。
眼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冰冷,强势,威压深重,举止之间都会带来浓郁到恐怖的压迫感,这远比她梦魇里的那个男人可怖百倍。
但萧渡玄的唇边偏偏仍噙着笑意。
他轻声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吗?”
沈希心跳如雷,脑中却尽是空白,她愣愣地看着萧渡玄,一时之间突然不知要说什么。
掌心的冷汗和血混杂在一处,黏腻又冰凉。
当萧渡玄的指尖轻扣住她的手腕,点在那淌血的伤处时,她才骤地清醒过来。
骇然的情绪从指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沈希近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软榻之内,退无可退。
*
离开明光殿许久后,沈希的思绪依然是乱的。
内侍将她送到了女眷休息的临水暖阁,萧言闻讯后当即就过来接住了她,他满脸都是焦急与担忧:“皇叔没有说什么吧,表妹?”
沈希的头仍有些痛,她靠坐在软榻上,轻声说道:“没什么事,表哥。”
服过药后,热意消退许多,但身上仍旧酸软,提不起劲。
沈希懒得多言,甚至懒得去想更周全的借口。
她揉了揉额侧的穴位,细声慢语:“过几日是乐平公主的生辰,陛下叮嘱了我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