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低眼看向沈希,他顿了一下,唇边勾出笑意,轻声说道:“是喜事,表妹。”
“先前陛下不是将承钧赠予我了吗?”他缓声说道,“过几日就是清明,常中使说希望我能在祭祖的典礼上舞剑。”
承钧是高祖皇帝曾用过的名剑,斩金断玉,削铁如泥。
然而沈希回忆起这桩事,脑海中率先浮现的却是萧渡玄用指节勾住她掌心时的情形。
那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悖伦交缠。
沈希的长睫陡地颤了颤,她勉强地笑道:“恭喜表哥,表哥能如此得陛下信重,可真是太好了。”
她慢慢地松开萧言的衣袖,指节无声地垂落下来。
沈希的情绪细细地敛着,所有的波动都被深深地压在了眼底。
这是她的本能。
除却当初在燕地,萧言几乎从未见过沈希失态,她既端庄又完美,哪怕心中再澎湃时容色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此刻萧言还是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紧张与恐惧。
表妹在怕什么?
他突然很想问问她,如今沈庆臣的事情基本解决,原本虚着任职的尚书之衔也渐渐有了实权,连小叔沈霜天的事都那般顺利地进行着。
今日皇帝亲至,虽是微服,却也明白地昭示荣宠。
为什么沈希依然在害怕?
其实有一个答案一直在萧言的心中盘旋。
它不可思议至极,近乎透着恐怖的意味,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个答案,他竟是想不出别的可能。
而在这个念头确定后,那些疑惑经久的事也渐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逃避是没有用的。
在震骇过后,萧言的心底出奇的平静,就仿佛有什么大石落下了。
他早就该想明白的,像他这样平凡的人哪里能够配得上沈希?
“表妹,我只有一件事想要问你。”萧言的声音放得很轻,“你到底是想演一出戏,还是真的想与我退婚?”
沈希本就心神不宁,对上他的视线后思绪变得更乱。
先前她是打定主意要成亲的。
可萧渡玄的威胁来得太快也太狠,沈希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乖戾,但成为被胁迫的那个人后她才知道萧渡玄到底有多残忍。
他是从来都不惮于杀夺的。
想到父亲,想到弟弟,再想到他的那句“疼爱”,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表哥……”沈希张了张唇,“我……我并非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