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言隔着屏风对上视线的刹那,沈希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跃出,她大喘着气坐起身,从梦魇里挣脱。
薄薄的寝衣都冷汗浸得透湿,连指尖都发着寒意。
玉案匆匆忙忙地就从外间走了进来。
她快步上前,抚上沈希的后背,连声说道:“姑娘,姑娘!您别怕,只是梦魇而已。”
沈希也知道是梦魇。
但抚着胸口喘息经久,她还是觉得那深重的恐惧依然压在头顶。
沈希近乎病态地将领口解开,对着铜镜细细地看过每一寸裸露的肌肤,确定没有任何痕迹后,她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思绪彻底从梦魇挣脱以后,她抬眸说道:“将窗子都打开。”
“每一扇都打开。”沈希边哑声交代道,边径直走向了净房。
玉案有些无措,手中还端着热帕子和杯盏。
姑娘已经许久都不梦魇了……
怎么会突然又做了那般激烈的噩梦?而且她在梦中一直都在唤“陛下”。
想到那夜玄衣男子的突然到来和沈希明早的婚事,玉案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
都到了这关头了,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或许先前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
沈希沐浴完才发觉现今不过三更。
她强逼着自己阖上眼,但翻腾半宿仍是未能再度陷入沉眠。
沈希索性坐起身开始看书,反正婚宴上她势必要浓妆的,纵然脸色差些也没什么。
她的床边一直摆着本诗集,她睡不着的时候就要翻看。
但今夜不知怎么回事,分明是黑纸白字,每句话都那般的熟悉,沈希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这些字她好像不认识了似的。
沈希将诗集阖上,最终选择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等待黎明。
伊始是无边的浓郁深黑。
但过了那个界限后,天际的尽头会出现一抹皎白,比之月色更为明丽,金色与红色相交织,最终化作煌煌的炽热,彻底破开黑暗。
翌日一早,整个越国公府都充满了喜气。
这座古典雅致的宅邸处处都挂满红结,在经历过无数丧葬后,终于再度迎来嫁娶的喜事。
沈希坐在铜镜前,一身正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唇色更是红得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