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医院了,今天有安排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晚上会回来得比较晚,不用等我,你早些睡,要是无聊的话就叫穆助理过来陪你。”
贺为聿一切以谈画的意愿为主,实在是被她弄怕了,只要人好端端的在他面前,贺为聿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只有他知道谈画要将贺为谦赶走时,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松。
贺为聿喜静,娱乐活动也很单一,在和谈画深入交往前一直一个人住,闲暇时间都在看书,在别人看来枯燥无聊得很,和同胞兄弟贺为谦相比,他清心寡欲得如同一个和尚。
医院则是另一个极端,永远吵吵嚷嚷、人声鼎沸,承载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贺为聿原先总觉得作为医生要时刻保持冷静客观,游离在闹市之外,沉着得过了头,宛如一个工作机器,不知何时他多了悲悯。
家对他来说不再是单纯的住所,现在多了一个人在家里等他,贺为聿胸口微暖,在手术前破天荒地安慰了病人家属,他看着年轻,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却很能让人信服。
一转身,虽然戴着口罩将脸遮去大半,但贺为聿还是看出带的实习生的嘴张成“O”字型,“把你的下巴收一收。”
“啊?噢好。”
他听说贺医生专业能力过硬,人也理智镇定,这还是往好听了说,难听的话就是没什么人情味,但他觉得这不是全部的事实,贺医生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
至于说贺为聿不近人情,他自从跟着贺医生以来,觉得他也不像传言那般,明明体贴周到,总之一切对贺为聿不利的话都是谣传。
事情尘埃落定,谈画闲不住,再在家里待下去就要发霉了,她开始着手制作成衣,发现了几款新面料,亲自乘车去服装市场,线下近距离接触挑选,顺带买了很多白坯布用来打版。
对这次比赛,谈画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不缺资金、不缺人脉,更不缺好的设计,最重要的是如何打响名头,让工作室顺利在国内扎根,现在设计师的门槛很低,在市场高饱和的情况下,要想要取得成功,实力、资源、运气……缺一不可。
备受行业瞩目的设计大赛,将机会送到了谈画面前,也是所有新锐设计师不可错失的良机,她看过其他参赛作品,大家都卯足了劲,她更不会掉以轻心。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久没练习,谈画怕自己手生,要确保每个环节都不出错,就只能早早地作准备。
正如贺为聿说的那样,他一天都待在医院,午饭和晚饭是从家里送过去的,中午贺为聿刚好有空,按时吃了饭,傍晚穆书语没找见人,他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就把饭盒包放在了他办公桌上。
贺为聿回到办公室已是晚上九点,饿狠了他反而没胃口,径直拎着饭盒包回家,由于今天站的时间太久,小腿肌肉肿胀,他走得有些慢。
来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隔着一定距离,贺为聿拿出钥匙解锁,车前面的双闪灯闪了闪,在不甚明亮的环境下有些刺目,停车场空旷寂静,有任何响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左右车位都是空的,贺为聿扶上把手,停在了原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车窗的反光中晃过一道黑影,他甫一偏头,挨了重重一拳,脸被打得偏过去。
有八九个小时的时间没进食,手术中途摄入了一点葡萄糖水,甜到发齁,贺为聿口中残留了一点甜腻的味道,他的体力消耗严重,才没在第一时间躲避。
贺为聿身形不稳,一侧身体撞上车,手中牢牢拎着饭盒包,发出“咔嚓”的一声,他撑着膝盖,同时倚靠车门站起来,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一步之外的人。
他嘴角破了皮,贺为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过十二个小时,早上难掩倦色,但至少穿戴整齐,不像现在——
衣领的扣子崩掉几颗,裤腿上有明显的脏污,冒出的胡茬和严重的黑眼圈,以及侧脸的指印,跟平时威风八面的形象大相径庭。
因为愤怒,头发根根竖起,贺为聿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再次扑上来。
温热的液体滑落,贺为聿随手一擦,手背上一道血渍,“消气了吗?”
“你是故意的。”
贺为谦言之凿凿,眼睛快要喷火,他上午在变故中回不过神,和秘书去了公司,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对他近来的表现很不满意,明里暗里敲打了一番,底下的人也十分躁动,贺为谦椅子都没坐热,带着无处发泄的怒气回到贺家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