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自顾自地开始用早膳。

纪满月不知他要闹什么幺蛾子,微笑应承道:“许久没似昨日好睡了。”说罢,也盛一勺粥,喝下。

淡淡的清甜蕴和着牛乳香,在唇齿间散开,让人喝一口,便想第二口。

二人吃着饭,杜泽成跟满月有的没的,扯着闲话,一会儿回忆与满月第一面相见,便觉得他公子世无双,一会儿又说满月的武功修为可以进展更快,可惜内伤难愈,该向朝廷要些封赏……

纪满月听着,从这些看似没正题的闲扯里,听出点儿主题来——来日方长,递橄榄枝你要不要?

可杜泽成始终也没点破这层题,满月就乐呵呵的听。

二人一套官场太极打得堪称宗师级别。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纪满月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杜泽成磨洋工的活计终于进行不下去了,他示意左右,撤掉残羹冷饭。

待到桌上,重新被摆好茶果热水,杜泽成又似笑非笑的开口:“满月啊……本官怎的觉得你不大一样了呢?”

纪满月垂下眸子,嘴角却带出笑意,答道:“满月毕竟鬼门关走过一遭,很多事情看开了,便不在乎了。”

听他这么说,杜泽成突然叹气道:“你如今这样子,倒是比从前能入我的眼……将军大人若是知道了,大约更稀罕你了,”话说到这,他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眼神变了,“但……你以为本官对你客气是怕了司慎言的威胁?”

纪满月道:“自然不是。”

杜泽成冷笑道:“知道就好,你有违使命是事实,杀你放你全随本官心意,昨儿不想杀你,今儿或许就又不这么想了,”他轻描淡写的直言不讳,好像杀纪满月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当然,现状也确实是这样的。

“只不过,你近来变得有意思多了,本官有心再拉你一把……”

他话没说完,就听门外一阵堂鼓急响。

杜泽成被搅了话茬儿,刚要吩咐说击鼓鸣冤的事儿叫该管的去管,他身边一名近卫,自外堂进来,走到他身侧耳语几句。

杜泽成先是难以置信的看那近卫,确认后,笑道:“这倒是有意思,带上来。”

片刻,近卫带上个男人来。

满月打眼看,觉得男人眼熟,仔细回忆,他正是当日南泽湖畔,那个带孩子的父亲。

杜泽成道:“不用怕,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跪下行礼,道:“回大人,草民钟正。”

“那你认认,是他吗?”杜泽成道。

钟正端详满月片刻,目光在他左眼下的红纹上打转,而后磕头道:“回禀大人,草民没见到人,只是发现了点沧阁留下的字条,说要给犬子培养个好出路……草民不要他有什么好出路,只求大人做主,让点沧阁将孩子还给我!”

这话,直接把纪满月招呼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