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杜泽成,眼神倒也算不上冷冽,可杜泽成就是不明所以地,被他看得心底一慌。

杜泽成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叹息道:“本官也很难做,有人击鼓报官,说点沧阁掳掠幼童,人证物证具在,若是本官待一个疑犯如上宾,让衙内看着,成什么样子……朝堂之上的事情,司阁主可能不理解。”

司慎言没理杜泽成,起身到纪满月身边,在他耳畔轻声道:“妥了,放心。”便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那椅子靠背和扶手都很低矮,跟个摆设似的,满月坐在那里,倚不得,靠不得,几乎要靠全身的力气去撑,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坐。

还不如站着,好歹有几个衙役搀着。

司慎言见状,就没走开,右手搭在满月肩头,把他挤在自己腰侧靠着。

杜泽成道:“司阁主如今已经见到人了,”说着,他一伸手,“东西呢?”

司慎言却毫无拿东西的意思,只是道:“大人手下,天禄营的罗统领立了大功,劳烦大人请罗统领前来。”

杜泽成直接心里翻了个个儿,眉头一皱,也还是吩咐道:“去把罗天虎找来。”

片刻功夫,一名四十来岁的武将,疾步前来。

司慎言道:“司某这几日一直追寻劫匪的踪迹,昨日好不容易查到线索,正欲出手,却被武艺高强的罗统领抢了先。当时罗统领巧杀劫匪,为保万全,将悬星图,藏在兰香苑若心姑娘的兰房里,直至后半夜才取回,当真是大隐于世的妙计。想来,稍后便会将东西交到大人手上了。”

杜泽成听完,眼里的怒意简直要具现出火苗子去烧罗天虎。

这位天禄营的统领身上还隐约带着酒气,他昨夜的酒还没醒完,司慎言一番叙述,那点儿残存的酒意,全都随着冷汗由背上冒出来。

再被杜泽成目光一烧,头皮都要炸了。

纪满月精明,当日悬星图骤然被劫,他就觉得蹊跷,怎么可能这般恰巧?

而且,杜泽成的反应很奇怪——这人若是心心念念江湖秘宝,便该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倾尽全力去追击劫匪。可他呢?手下的兵将不动如山,更是拦住纪满月去追。

满月隐约觉得,他是自己抢自己,一箭双雕。

这样,他既能得悬星图,又能拿捏纪满月与司慎言。

事情,也确实如满月所料。

事发当日深夜,悬星图就已经到了杜泽成的手上。

只是杜大人千算万算,细枝末节处戏没做足,一眼被纪满月看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