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儿上,今日是点沧阁与纪满月的好日子,众人自然要道贺敬酒一轮。

热闹过去了,丰年道:“还有第三件事,”他看向杜泽成,“泽成,你来说吧。”

这是官场上的小心思。

丰年单靠称呼,便将亲疏分出三六九等,最亲近如杜泽成之流,直呼其名,其次如纪满月新晋贵人,称表字,再就是司慎言和三府六郡的诸位,称官名。

杜泽成领命,脸色沉下来:“这事儿,可不讨喜了,”他目光落在南泽郡守陶悠远身上,“陶大人,你可知罪?”

陶悠远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万没想到杜泽成会点到自己,人还是懵的,却已经先行起身出列,跪在地上:“下官……下官……”他嗫嚅着,心思飞转,寻思这些年在南泽为官,若是有人要揪他尾巴,能揪出不止一条。

可尾巴太多,他却不知道暴露的是哪一条,万一被炸出来对方不知道的,死得更惨。

他从来都觉得在蚩尤道黑白两道吃得开,这事儿竟然没提前收到半点风声……

杜泽成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纸供状,甩到陶悠远面前,朗声道:“这事儿,是纪大人的功劳,”他看向纪满月,“若非是纪大人撞破令郎和厉二的好事,至今都没人知道,陶大人这些年从矿脉中得的好处,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年俸加在一起,也顶不过陶大人半年的油水。你中饱私囊,暗中得巨利,难怪朝廷收拢矿脉,处处碰壁!”

那供状上正是厉二被捕入狱后,交代的向郡守行贿的明细。

在座所有官员,都看向纪满月,有恭贺、有淡漠、有不屑。

满月心道,好啊,升迁的第一口黑锅,这就来了。不过,背得也不算冤枉。

再一转念,他从杜泽成的作为里体会出点深意——

若朝廷有心把点沧阁打造成暗探组织,便该尽量在诸臣面前弱化它的根本职能,杜泽成这般……

自己和司慎言还没上任,岂不就让旁人心下设防了。

也不知杜泽成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丰年岂非要折手?

想到这,他看向丰年,那老将军面带笑意,让人很难看出他心中所想。

那边陶悠远还想辩白,被杜泽成一句“圣裁已下”堵回去。

他罪臣之身,再没资格坐在席上,直接被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