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灯笼里的烛火,被风雨气冲得飘忽。

纪满月就站在这清润潮湿又阑珊的光景里。

其实刚才,他屋里虽然黑了灯火, 但他并没睡。沐浴时, 不小心湿了头发, 他索性披散开晾着, 空气清润,透过窗子漫散进屋, 吸进肺里舒服,他点着安神香,坐在窗边听雨声。

越国的官贵们, 惯用丁香香口,但凡是够规格的场所, 在浴堂、卧房这样的地方,总会备上一小匣晾干的花苞, 名为染唇香。泡茶时投入几粒可以,直接口含也行。

满月手边茶台上, 正放着一小盒,他捻出两粒, 扔进嘴里, 丁香特有的香气在口中游开, 终于掩盖了普通茶香盖不去的酒味。

从前觉得这东西味道烈冲,今儿用着不错,满月表示很满意。

结果,他惬意不大一会儿, 就发现陶潇在院子里鬼鬼祟祟, 再就是司慎言开窗的那一幕了。

不用听, 他也知道陶潇安了什么心,但他着实好奇,司慎言会作何应对。

于是,悄悄跑到司慎言房门外,听了半天的墙根儿。

司慎言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浅淡,但绝对可以用瞬息万变形容。

纪满月有点想笑。

经过听见了,司慎言的局促也看见了,满月突然意识到,这人刚才喝了那么多都没醉,那当日所谓的“酒后真言”自然也不是醉话。

咳……

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司慎言伸手拉他,一把捞了个空,道:“听完就跑,不合适吧?”

纪满月头也不回的逃,径直往驿馆司卫房去,道:“所以属下,现在就去找人来,给尊主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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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过了半个月,丰年没再招呼满月和司慎言。

司慎言点沧阁门人近千,朝廷招安,便得给这些人上名上号,光是归拢人头,化名勾册,便是个大工程。

另外,纪满月官阶一跃跑到了司慎言之上,但他还是个光杆司令,丰年将手下九野营的中东南阳天部指给他直管。

名义上称为借调,看似是大度、信任、推心置腹的普通举措,实际深意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