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会结束,纪满月直接去了绣衣使驿,他自持不懂带兵,于是将点兵出发的事宜全权交给木易维。

木易维跟随纪满月短短数日,发现纪大人与自己预想的模样不大一样。他终于一改常态,不再是那副派活儿就干,绝不多问半句的模样,领命后踟蹰片刻,问道:“大人,为何……”

纪满月看他,心道:这事儿也不能跟你说实话啊,因为神剑峰废墟在帝魁道,正好在那鼠患肆虐的繁花府边儿上。

“咳,”满月清清嗓子,装模作样、云里雾里的道,“本官……不自量力,恍然醒神,已经身在局中,只得与天争时间罢了。”

也不知他说得是虚幻的因果,还是自己穿游戏这事儿。

木易维讷住极短的一瞬,突然好像被满月的“大义”怆到了,凛然抱拳道:“末将自当鞠躬尽瘁。”眼神中带着坚决,深施一礼,下去整点兵将了。

纪满月看他歪打正着出对方一幅振奋的模样,直接无言以对,自觉得有点汗颜。

他遂而摇着头,回到内堂,褪去官服,草草洗掉满身汗尘,换了一身便服,去看张日尧。

大堂主还是那副模样,胡子长了些,躺得久了,肌肉再如何有人辅助按摩,也已经变得松弛。

满月恨不能即刻飞到神剑峰废墟,找到醉仙芝,把他救醒。

想得多了,心口开始憋闷,牵马出门。

厉怜追着他:“师父去哪儿?”

“随便转转。”

满月信马闲逛,走到哪儿是哪儿,厉怜则小尾巴似的跟着。

刚才回来得急,这会儿细看,发现平日里临街的摊贩店铺,少了太多。因此才显得萧瑟无比。

流民都是自城西进来的,越往西走,街市两旁简易的窝棚越多,粥棚正在施粥,流民里不乏老弱,灾患是春日里便闹起来的,这般算,他们已经风餐露宿三个月余了。

事情匿而不报,有个主要的原因是灾患初现时,正好赶上繁花府的知府轮调——先任不愿在调任时为自己找麻烦,现任不愿刚一上任就背前任甩下的黑锅。

一拖再拖,不可收拾。

而今闹成这样,满月觉得前后两任知府,应该绑一起拖出去,斩首个三天三夜,才对得起让诸多百姓流离失所的罪孽。

他骑在马上晃荡着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走到西城门口,城门止不住的流民登记进城,再这样下去,没个七八日,旬空府大街上,就要搭满窝棚,没处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