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转还回疫区,见公子正给一名老者喂药施针。针法老练极了,显然是拿自己练出来的。

莫肃然走近,道:“公子休息吧,老朽照应就是。”

不料,向来机警的人不知在走什么神儿,被吓了一跳。

这回纪满月倒不是因为揪扯感情走神,他招呼莫肃然到一旁,低声道:“莫大夫,我不太对劲,是不是染病了?”

莫肃然暗惊,探他额头并不发烫,也没没见他恶心呕吐,问道:“公子怎么不舒服?”

满月据实答道:“昨日见明铎时,觉得心口憋闷,夜里睡得特别昏沉,今日晨起本以为好多了,但刚才……又开始了,憋气头疼。”

“公子身上,可有发痒红肿的斑块?”

满月摇头。

莫肃然松开纪满月腕脉,道:“公子是连夜操劳焦心,牵扯内伤了,”他指着已经点燃的净秽香,“这个可以驱散鼠蚤,”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锦包,“这里还有新赶制出的药香囊,公子带在身上,更不会有虫咬了。”

刚才疫区外围,满月就见到九野营值守的老少爷们儿,似乎正捻着绣花针,手忙脚乱的跟着老妇们缝制什么。

原来是缝香囊。

将士们常年行伍,衣裳破了自己缝缝倒也没什么,可是细想一帮大老爷们缝香囊……

画面让满月莞尔。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一晃已经过午,木易维小跑着前来,带来个让人气得肝儿疼的消息:

郝景温正午时分从城东小门出城,见到明铎,拍着胸口说自己没染鼠疫,恳请明将军让他出城随军住,想也知道,直接被轰回来了。

乍听是个笑话,但细想非常不妙,抛开他直接叫破了城内的疫患不提,满月低声问木易维:“城中还余多少粮食?”

木易维尚没回答,祸头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郝景温依旧站得老远,脸上满是焦急:“纪大人……”他冲着风喊,被灌得难受,“粮仓里没被糟蹋的粮食,至多只能坚持一个月了,就算天降甘霖……若是疫病不除……”

郝大人站在城西街口大声叫唤,满月恨不能一砖头飞过去,拍死这个玩意得了。

满月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莫大夫的方子有用,郝大人不必过虑。”

郝景温不罢休:“纪大人,您想想办法,就算能医,但鼠疫传染,车轱辘似的转起来必如沉芦起瓢,不是一个月就能解决的。您诸位都是高手,事到临头,各位飞出城去,我等文官小兵,还有满城百姓,该如何自处……岂不是……岂不是要让百年前的惨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