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他何苦呢?

却又不用问,也知道他何苦——皆非草木,孰能无情。

司慎言左手手背流了很多血,那被他胡乱一裹的衣角布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湿腻地贴合着伤口。满月将那破布解开,从怀里摸出伤药,洒在他伤口上,扯下自己束发的锦带,紧紧缠在他手上。摸他腕脉,果然毒伤对身体影响尚存。

司慎言脉搏虚浮,《燃木刀法》消耗巨大。

满月早就看出他脱力了,自他手少阴心经推了一道真气助他稳定心神。

司慎言额头上渐渐渗出层冷汗,纳气片刻,低声道:“无妨。”

满月还是不放心,抬眼看向孟飘忱。

可……

孟姑娘这会儿确实是没工夫搭理这边。

院墙外,九野营还结着坚壁阵防备中蛊的百姓,百姓人数太多了,将士们不能伤人。于是,官军动不动便掣肘。

简直按下葫芦浮起瓢。

孟飘忱总是需要以那费神的调子暂缓百姓的狂暴。

司慎言和满月见此情形,如何能不动容,同时跃上墙去。

“孟姑娘,我用笛子吹可以吗?”司慎言问。

毕竟,神剑峰秘境,朱可镇曾经是用埙吹的。

孟飘忱不知这细节,定神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她示意司慎言附耳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讼了一段心法。

司慎言垂着眼眸,消化片刻,向孟飘忱确定过几个关键,便将墨染骨凑在唇边。

调子一出,满月恍惚——这也太好听了。

跟许家父子吹出来的蚊子叫出于同一本心法?

嗯……虽然但是,情人耳中有天音。

笛声也比孟飘忱口哨的声音大不少,效果的确更好些。

乱局终于渐渐平息。

御驾先回了宫。

满月和司慎言一直在现场帮忙,待到眼见孟飘忱的药确实管用,又有御医和莫肃然赶来给姑娘接班,才放了心。

万事皆安时,孟飘忱几乎虚脱。

她撑着一口气,给莫肃然留下两道方子。

忙乱中,木易维一直跟在她身侧方寸之内,时不时虚扶一把,生怕她一不留神就会晕过去。

身为主家,狄仓灵自始至终地低调。

此时他腾出地方,让已经中蛊的百姓们得以安置,见孟飘忱忙乱已毕,略一迟疑,迎过来道:“我在后堂清个小院给你,你伤重,医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