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良不明白,直到他死的那天都不明白。

他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怀里的贺延昭还在熟睡,睡得不怎么踏实。

醒来时,房间里站满了人。

贺延昭愣了愣,伸手摸摸顾温良的脸。

他不明白,也不知道,就是想摸摸他。

顾温良周围渐渐燃起星火点点,贺延昭呆呆地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笑意。

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情不自禁欺身覆了上去,亲在了那人的唇上。

顾温良也在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众弟子顿然下跪,费力遏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们时至今日才知晓,贺延昭疯了,顾温良羽化而去。

门派长老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告知了所有。

已经决定让他们退出宗门,早些离去,宗门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庇护他们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常态。

可他们是璃朽派的弟子,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劝导至最后,竟没有一个弟子愿意退出宗门。

他们说,我辈心有所向往,不惧道阻且长。

立志之死靡它,以报我派悉心教导。

这就是璃朽派为何在后世能成为六界第一大派的主要原因吧。

那等心性感念,不是常人能有的。

又是常人本该有的,却又常常被忽视抛弃掉的。

长老们又是一番颇深感触。

罢了,不走便不走吧,等真到了穷途末路那天,就算是下迷药也得把他们送出宗门去。

……

后来给顾温良立碑于宗门祠堂,过了有半个多月,贺延昭恢复了正常。

他心绪安稳得异常,却骤然有一天喝醉了酒,在祠堂里抱着那块冰冷的木碑,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