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棠一滞,“去那做什——”
“当然是送你回家。”丁灵一语打断,便拉他入内,拖到熏笼旁边坐下,又把自己的手炉塞在他怀里,“明日咱们不是要去烧香么,什么话明日说不得?”
宋闻棠在外冻着还不觉得,被暖意一熏,止不住地哆嗦起来,极勉强地笑,“那怎么能一样?除夕新旧交岁,我当然要同你贺岁。”
“都过了子时,已是新年了。”丁灵看着他笑,忽一时记起一事,便吩咐青葱,“枣泥糕取一匣子,一忽儿给宋公子。”
青葱在外应一声“是”。
丁灵把银瓶里的热茶倒一盏,递给宋闻棠,“这个糕是我们厨房做的,特意给你带的,原想明日给你,今日既来了,正好拿去。”
宋闻棠一盅热茶入腹,烤了半日火,缓过劲来,便道,“今日中京大焰火,我立在御街上看着的时候,就想你在做什么。”
丁灵心中一动——原来天下有情人俱是一般模样,看见美好的事物,便会想起心中那个人。
丁灵道,“我也一样。”不等他说话又道,“我方才看焰火时,也会想另一个人在做什么。”
宋闻棠欢喜尚不足一瞬,便被奔涌而来极度的难堪完全吞没,“我——”
“闻棠。”丁灵笔直地看着他,“我二人如今处境,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宋闻棠张一张口,来前琢磨了千百回的言语尽数作废,没有一个字能说,说出来都是笑话。
马车碌碌前行,车轮碾压冰雪,有格格的碎响。车内二人相对沉默,一个不敢说话,一个不想说话。南条胡同虽然不算近,却终于到了。
丁tຊ灵撑住车帘看着宋闻棠下车,青葱立在车前,把食盒给他。宋闻棠不想要,但此时拒绝更显自己难堪,只能默默接下来。
丁灵含笑道,“已是不早,你睡一觉,明日过了午时我来接你。”
也不是一定要去烧香。宋闻棠默念一时,终于不能忍心抗拒同她一处的机会,低着头道,“好。”
二人作别。马车掉头往北御城山去,等到精舍时天都快亮了,丁灵已是打过一回盹,下了车半梦半醒,脚步虚浮地往里走。掩上内院宅门,便见一个人坐在廊下,前额抵住廊柱,兀自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