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生出劫后余生的适意,便叫她,“丁灵。”
“嗯?”
“太疼了。”
丁灵正伸手取装水的皮囊,闻言一惊,“哪里疼?”便去扳他面颊。阮殷摇头,又用力埋住,“不是现在。”
“什么?”
“以前的事……”阮殷在她的心跳声中平静,小声道,“我以前受过……很重的刑,疼……真的……疼……太疼了,我受不住。”
丁灵听着,总觉心尖儿像被人掐走一段,好半日才能勉强说话,“以后不会了。没有人能再打你。”
阮殷“嗯”一声,贴在她怀里不言语。丁灵喂他喝水,阮殷喝一口便不肯要,忽道,“陆阳不生白桃。”
“你这么喜欢白桃,等我们去种一些便是。”丁灵想起黄老邪家的桃花岛,忍不住笑,“咱们也种出一个桃花岛来,你必定是要白桃?”
阮殷用力摇头,“我不喜欢桃花……白桃更不要。陆阳自生九重葛,四季花开如同锦绣,盛放时节满城繁花如瀑,比桃花好看。”
丁灵竟无语凝噎,“既不喜欢白桃,为什么走那么远特意去看?你这人真是口是心非。”
阮殷极轻地哼一声,在她怀里慢慢转动身体,“我是个太监,太监自然是脾气古怪毛病多的,姑娘既然选了我,便只能受着了。”
丁灵忍不住笑,“祖宗,等你到了陆阳,你还是中京城呼风唤雨的老祖宗么?那时人在矮檐下,低不低头,只怕由不得你。”
阮殷慢慢翻转过来,烧得波光潋滟的一双眼盯住她,手掌下移攥在她心口,将丁灵拉到自己身前。丁灵只觉双唇被男人火烫而柔软的唇碰触。男人攥住她,“姑娘要想清楚,我就是个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老太监,年轻时受过许多奇奇怪怪的磋磨,如今虽不算很老,已然是这样,以后——”他原是极戏谑的口气逗她,说到后头渐渐认真,喉间梗阻,声线发抖,寒蝉一样,“以后说不定更加惹人厌烦,你……若后悔便下车,我最后放你一条生路。”
丁灵听着,笑意慢慢收敛,抬手往他臂上用力拍一掌,马车内“啪”一声大响。这声音阮继善可太熟悉了,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向帷幕低垂的马车——难道丁姑娘挨打了?
总不能是老祖宗在挨打吧。
阮殷记不清多少年没被人打过,难以置信望住丁灵,“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