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月没有再劝,起身重新隐匿回去。
程炳在朱挽宁对面坐下,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事情来:“郭老的信,按推算他们明日就该进城了,今晚会在城外一家客栈留宿,若你打算明日和他们一起亮明身份我们今晚就动身过去。”
“京城来信,鹿仁仁的实验伤到了人,定国公出面摆平的,只是仁仁心中有愧,周统领干脆给他放了假,他目前待在我那里研究你给的图纸,周统领则是去筛选可靠的人手来帮忙,鹿仁仁改造过的火铳交到了兵部,兵部倒是极力倡议大批生成改进,只是户部拿不出经费,圣上没有给批复。”
“还有来自松江府的消息,苏小姐已经办成了自己的事,她说茶叶的事暂时先放下,薛给事中提出的货币新政遭到了朝中很多人阻拦,这是一项更重要的事,她要回去帮薛给事中。”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程炳不像个亲卫长,像是她的秘书。
朱挽宁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逗笑了。
青年抬起眼,凝望着她唇边的笑意,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字句清晰道:“圣上派去南下的那支船队在两浙遇到了倭寇。”
朱挽宁唇角的弧度没变,“你别告诉我他们废物到连这东西都打不过。”
那支船队说不上高手云集,可徐珩那样给她当保镖的在里面都没什么重要地位,怎么也不能废成这样啊。
程炳摇头,“来犯的倭寇被全部剿灭,但在追击途中遇见了海盗,指挥很谨慎地只派了一小队人去试探,结果那一小队折返时损失惨重,大半人都折进去了,只有几个人拼着重伤逃回来,说是有内鬼。”
朱挽宁的手指一下子握紧了。
她忽然用一种很悲哀的语调说:“海盗,内鬼?整片东亚直面这道海湾的只有大黎和倭人,倭人抢掠成性却没有脑子,连一个像样的军事据点都没有,那么这些海盗能是谁呢。”
是两浙的百姓。
他们很多人都是走投无路,在民间高利贷的压力下失去田地和房产,踏上了这条亡命之旅。
而大黎的精英在围剿倭寇时都没有发生变故,却在内鬼的手里翻了跟头。
能伤害国人的,只有国人自己。
这个结果让生长于和平社会的小朱同学感到深深的悲哀。
程炳并不习惯见到眼前的少女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一种让他感到遥远的情绪。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想要她回来。
但或许只有064知道,它的宿主没有那么脆弱。
朱挽宁并没有挣开这种冒犯,只是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织造局私贩御制并不算是大事,确认走私军武的主持人是不是柳段荣才是关键,不过六部的人愿意为了织造局沉默,这让我对其他事有了新的想法。”
“织造局为了回馈,或者说平衡,又会为柳段荣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