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我已暗算过你两次,我算俊杰的话,你是什么?”

梁挽又被话刀子劈得沉默苦笑。

我又撂下了一个躲不过去的质问。

“你要我时时和你在一起。可你给了我的旧伤一刀,这是个随时会爆的隐患。若我在战斗时因你而毒发,陷于敌手,你又当如何?”

梁挽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低头,眼看着那一双沾惹了风霜火粒的白袖,驯服而愧疚地贴在了他已僵硬的腰侧,等他抬起头看我,周边的火光红芒似在他清如冷月的脸上蒙了一层决断之意。

“你若已陷于敌手,自然是瞧不见我的。”

我讽刺道:“什么意思?那时你已逃了?”

梁挽沉静地看了看我,目色中带了一丝比灰烬更冷凝、比山崖间堆叠的巨石更坚定的光。

“你的腰上有我犯下的一道错,我至死都未必能赎此错,其实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不是想你跟着我,是我自己想跟着你。”

这话说得我从里到外三百六十度的懵逼。

而他继续以镇定到无以复加的姿态看着我,平静得在说一个仿佛与自己无关的道理。

“我说你会瞧不见我,是因为在你陷于敌手之前,我必已因为保护你或其他人,而死在敌人手下!”

“你只会看见我死在你前头,绝不会看见一个苟且偷生、逃之夭夭的梁挽!”

……啊?

……啊!?

我沉默半晌,像是一个从未看海的人第一次来到海中心,一方面我被海的透明浩瀚所震住,一方面我又因海的极度包容而不适。

这片海,它怎么什么都能填得下?什么废材料它都容?它又可能真的这么温柔?它都不会给我刮风下雨么?

而梁挽这片异乡的海,仍在看着我这个隔世的观海人,他张起了平静的风帆,温和地等着我的航向。

可我没给他任何航向。

我不晓得。

我不知道。

我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困窘地绕开了他这片生机过于盎然的海,走向了洋溢着死亡味道的火光和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