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细细聆听,就能注意到——这世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就像一个人的掌纹和指纹,有轻有重,有急有缓,有自己的韵律与节奏,轻易模仿不来。”
“我擅轻功,也擅追踪与观察,我可以从深深浅浅的脚步声里分辨出一个人是男是女,是瘸是正,是疲是力,是肥瘦还是高矮,是生龙活虎或半死不活。”
“你的脚步声很好听,你留在地上的足印也好看,看着像一只只野猫的爪印似的,又潦草又乖张。”
什么野猫的爪印?
那叫猛虎流星步!
我紧紧盯凝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第一面都未曾见到,就已经从我靠近他的脚步声中猜出我大概是谁了。
那之后他的种种反应,是有心有意地抛出我想要的反应去试探我,还是他其实也被我的言行动摇了?
在我沉思之时,梁挽已蹲下身,把散落得满地都是的坟土给抱孩子似的抱了回去,等他规规整整地弄平了坟堆,才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地看我:
“其实我一开始已有七八分确定是你。”
“可是你一动剑,我又有些怀疑不是你了。”
“毕竟你的重剑剑法与关意的软剑竟是迥然不同,你的剑路更刚猛悍烈,确实是在关意之上。”
我才酝出了点小得意,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道:“那你当时的难过,是几分真的?”
梁挽点点头:“是有一点点难过。”
“那你看到被折断的绫光剑的时候,这份儿难过就更真了?”
梁挽叹了口气:“是,直到我挖到那层旧的坟土,我才能完完全全地确定——你就是你。”
我道:“如果已经确定是旧土,为何不早早挑明,挖上这许多岂不费手?”
你还仗着身体好就去淋雨,你就不怕着了凉生了寒气?
梁挽道:“我淋雨,是想借着雨丝让我冷静一些,我挖土,是想在冷静的心情下想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梁挽沉默片刻,然后像是一个求学多年的学子一般望着我,殷殷切切地渴求着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我啊?”
我内心一怔。
我想过他会问我许多问题,也许是棘手的也许是针对性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