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一眼,首先回头冲屋子里的路婵夫妇喊了一嗓子,要了一整个茶壶,然后等他们拿过来,我立刻拿着茶壶一口气全干了,扬起脖颈咕噜咕噜一壶下去,保证一口儿也没给小气的郭暖律留。
郭暖律冷嘲道:“这么多水喝下去……不嫌撑么?”
我瞪了他一眼:“不撑,好得很。”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开讲了。
几年前的江湖上,有一个叫符灵光的剑师,本是投靠剑派的名师,前程远大光明,但奈何他心思狭隘、睚眦必报到了几乎变态的程度,为此缕缕在外犯下命案。
比如有一次他在饭馆用饭时,听到隔壁桌的路人在饭桌上议论自己的坏话,当时符灵光很沉住得气,什么都没说,之后就跟踪路人回了家,把一家老小七口人全给宰了,尸体全挂在显目之处,脑袋却整整齐齐地割下来摆在饭桌上,凑齐了七个口。
如此残忍血腥,却不是他的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这人数度腾挪作案,每每都是灭人全家,掠人武器财帛,终于被师门逐出并追杀,这恶贼便乔装打扮,四处躲追兵,躲的时候也不忘杀人。
当时我从隐秘的情报源头那边得到消息,说是赤霞庄的罗春夏罗庄主举行三日赏剑大宴,而符灵光素有爱剑之心,打算乔装赴宴,盗剑杀人,再起血债。
于是我也到了赤霞庄附近。
扮作附近酒楼的小厮,借着送饭菜的名义混入庄子。
本想在宴上找到那人,跟踪他出了庄子后再杀了他。
可没想到,出了一件很离奇的事儿。
我确定找到了符灵光,他也在庄子上呆了两日。
但第三日。
他忽然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当时是冬季,我们上山时天气尚好,上山后忽就下了三天的大雪,把赤霞庄里三层外三层埋得像洒了糖霜的蛋糕,山路如雪铸银凿一般冰滑,无论是驴儿还是马儿都无法在这路面行走,冷风吹在人身上,更如无形的刀子刮进来,人一挺像在身上挂一层冰帘子,很容易在白茫茫的山林之中迷路,失温冻死都是寻常。
所以,我认为符灵光不会在雪后贸然下山,他还在庄内,且很有可能就是那赤霞庄的庄主隐藏并收留了他。
接下来几天,我就在庄子里四处打转,想找到人。
某一日,我穿过一重重冰雪琉璃铺盖的亭台游廊、越过一层层飞琼玉盐覆盖的粉墙花门,入了一处梅园小憩,眼看红梅夭夭,绿梅硕硕,我心宽了些,就在梅园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四角亭附近,我瞧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