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听过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字,且是字字中肯,不带任何讽刺与试探。
可心头却没有半点愉悦,只是满满的沉重和忧虑。
可我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吴醒真可是横贯江湖二十多年的剑神啊!
他年轻时就以一己之力,挑遍了雁山、孤山、屏山、太微山、投明山等五大剑派的剑豪剑师,且之后数年继续连战连胜,纵横睥睨四方,才得了这剑神的称号。
如他这样赫赫有名、在剑法一道之上登峰造极、被赋予最高称号的大人物,居然也有一日会被内功反噬,以至于难以醒来的怪病?
“我上次见他时,他还好好地和我说话啊……每次去梅园的时候他都在那儿醒着啊,只是说了一会儿话才会睡着。”
郭暖律瞪我一眼:“那是因为他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年轻人,就算想睡,也会把精神气儿攒足了再去梅园找你。每次和你说完话,他都得睡上一整天才能恢复。”
我沉默了。
难怪他每次见到我,都有一些说不出的兴致和欣赏。
难怪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凝聚了最高的质量与力度。
也难怪他只是说了那些话,就已支撑不住而睡了过去。
我忍不住冲上前问他:“他这情况就没办法医治么?”
“内功的事儿只能由内功来解决,医术是无法根治的。”
郭暖律没有正面看我,只是侧过头看着那噼里啪啦爆燃着的火炉,仿佛那里面爆裂翻涌的,不止是旧剑的质量,还有一个人到了暮年时期挣扎存续的生机。
“我还是不喜欢你,可是他很喜欢你。”
“你什么时候……能够去见老吴一面?”
这两句话之间有多别扭转折呢?就像是把一个人的恼怒不解,和另一个人的真诚平和同时拼接在一起。
我只沉了片刻情绪,咬牙道:“我在这儿有一要紧事要解决,只要一解决,我马上就去看他。”
“是梁挽的身份背景么?”
郭暖律想了一想,恢复了以往的漠然冷嘲。
“你自己的背景也不干净,却嫌别人的背景不明不白?”
他不看我,我就转到他面前,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嫌他,是他的身世背景,可能和聂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