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疯而不是傻,他再怎样恶毒也知道,只有地盘在,百姓在,他才有继续祸祸的空间,若是聂家去与北汗勾结,私底下提供火器,城池地盘都被北汗攻下了,身为地头蛇的聂家又能去祸祸谁啊?给北汗人当狗,并不会比做地头蛇更爽的好不好?
就因为聂楚师在任时与北汗人谈了几笔军火私盐和马匹的大买卖,就要做一些可以抄家灭族的祸事了,聂家内部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发生了这场内斗,把楚容又推了上去。
而聂楚容经过当年的毒、被废武功、两年的囚禁,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虽说手筋被调养过,但只能写字运笔,而不能再动武了,他就收缩了以往那嚣张跋扈的扩张战略,转到了幕后,改为威逼利诱各个帮派的首领,以得到自己的利益。
而也就是在聂楚容复起之后,梁挽在明面上停止了寻找我。
我问道:“您认为这两者有关联?”
罗庄主又抿了一点热茶,道:“我猜测,聂楚容应该有派人去寻找和跟踪梁挽,想借着梁挽找到你……而梁挽在发觉这一点后,就不敢再大张旗鼓地寻你了,而后来他似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完全停止了寻找你。”
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酸涩难言。
“那么……他真的放下了么?”
罗庄主苦笑道:“如果他当真是萧慢萧前辈的徒弟,那我只能说——表面的停止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放下,而是更浓烈、更决绝、更不顾一切的开始。”
他把这几年听到的事儿娓娓道来,我才知道,梁挽因为聂家的跟踪介入而不敢贸然寻我,却在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他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投入到一桩桩危险至极的麻烦事中,目的只为了一个——救人。
救素不相识的人、救身处困局的人、救值得去救的人。
其中有人被陷害,和当初的我一样受困于污名,有人遭围攻,和从前的我一般中毒深沉,有人来自黑|到却想要脱离,有人犯了错想去赎罪自救,这些人都是他去救的目标。
哪怕他从中受轻伤重伤至少十多次、受到背叛至少七次,三次因救人而受擒,五次从高手如云的狱里劫走受冤的重犯,七次险些被挑断筋脉,他也坚定、执着地做了下去。
我听得字字无言、震撼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并问罗庄主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作死一般地到处救人?
几乎不给自己留一点喘气儿的机会?
罗庄主听到这儿,并不算年轻的面上,却显出了一种孩童般的哀伤和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