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楚容可能会出现在小无相山。”他一动不动地看我,仿佛想在我的脸上看出所有的破绽,可因为看不出,便越发冷静且冷声道:“你当年没有能下狠心杀了的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
我僵立于屋瓦之上,沉如一杆静止的断木。
他忽道:“在你心里……还舍不得那恶事做尽的哥哥么?”
我的声音忽然冷下来:“高悠悠,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高悠悠只平静且漠然道:“如果你在意的话,这几日我就在你的客栈里,这也许是你唯一能够阻止我、保住他的机会……”
我越发声音冷冽道:“你是在试探我么?”
他冷静道:“是试探,但也是好奇。”
“好奇什么?”
“昔日‘剑绝’聂楚凌的声名我也听过,我知道你杀得了许许多多别人都杀不了的高手,我曾经一直很想见你。”他奇怪道,“可惜后来你出了事……但我也记得,那聂楚容的武功并不算特别高,你当初为何不能杀了他?”
我沉默许久,忽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高悠悠肃然道:“问吧。”
“我听说……你当初确实杀了很多围攻你的同门。”
我一开始还仔细斟酌着语句,后来却也是好奇占上风。
“可我也听说,当时在小无相山的大殿上,一个平素很照顾你的师姐刺了你一剑,你却没还手,对你有过回护之恩的师兄砍了你一刀,你也没反击。”
“高悠悠,你是个杀气深重、心狠手辣的人,你又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你问我当初为何不能杀了楚容。
那你为何不杀了要杀你的人呢?
我瞅着他。
他盯着我。
仿佛一切恩怨清楚的微妙心思,尽在不言之中融化和胶着在这一刻,化作了白茫茫的空气与呼吸,而高悠悠在这样沉静冷冽的气氛里看了我许久,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忽的笑了。
他这样的人,若是不笑,便是刻板泥塑,一笑起来,好像泥头开融裂成缝隙,从中生出一簇深深浅浅的花儿,看得我一时之间都有点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