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大战暂歇。
到了晚上,我和梁挽躺在一个客房里,我累得什么都不想说,只静静地趴在了他的身侧,而他也轻轻地揉着我的额头,好像用指尖传递着什么温度似的。
而我静默了片刻,仿佛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得到那许久未曾得到的平静与安宁,而只有在平静和安宁之后,我才能把心里的话拾出来几句。
“……对不起。”
他一愣,失笑道:“我才想说对不起的,你说什么呢?”
我也有点奇怪:“我想说对不起,是因为有几次机会你都可以去杀了他,可……可我拦住了你。我……我难道不应该说对不起么?”
我没说名字,可梁挽肯定知道我说的“他”是谁。
可这人听了以后没有任何计较的情绪,只是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倒是你提点了我,救人永远比复仇要重要,更何况……他根本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他想了想,轻轻抱着我,有些歉疚道:“因为我好像……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你去做一些两难的选择,现在想想,这样也是一种自私,一种袖手旁观、不必担负的自私。”
啊?
他苦笑道:“五年前的时候,你知道我下不了手去杀死庇护我的义父,所以你替我做了这个艰难的选择,你帮我杀了他……五年后的现在,现在轮到你要在家人和义理之间再次做出选择,可是如果只有你一直在选,一直在难题里挣扎,而我什么都不用选,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平呢?”
我知道他心思细腻,可从未想过他居然能想到这么一层,心中顿时柔软得好像要化掉,一些酝酿积蓄的担心和忧虑,一下子被他的话给冲淡了。
我笑了一笑,把脑袋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你去选?你的心这么软,你怎么选啊?”
有的时候,我想帮你选,是因为这些选择必然是无比痛苦,可却是必须要选的,你之前过得太苦,我怕你苦到崩溃,苦到抛弃自己的是非道德变成另外一种人,所以我想帮你选。
可是如今,他却告诉我,他在我身边不觉得苦,他也不要我受苦。
梁挽揉了揉我的脸蛋,温柔地拨开我细碎的额发,在我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记,笑道:“以后,我们应该一起选,一起做这些艰难但必须的事……不管是杀死你想杀的人也好,是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也罢,我都要和你一起,你若是敢一个人去承担这些,我可是会生气,会罚你的哦。”
我知道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是什么,心中酸楚莫名,却又感动异常,忍不住眼圈一烫,又紧紧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