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里糊涂,又淋漓尽致地把心中的一切爱恨都像拆解零件一样拆明白、说详细了,本以为这些胡言乱语只会让人觉得烦躁、矫情。
可是梁挽却异常认真地听了全部,到最后心疼怜惜到无以复加,却忍住没有打断我,直到确认我发泄了一切,才轻轻地揉着我的脸颊,揉到动情之处,还觉得不够,便用力而温暖地抱住了我。
“你这家伙,有时真是傻得有些可爱,须知你以前是他的家属,可你现在是我的家属啊……我梁某人大仇已报,如今最在意的就只有你的悲喜了,你还要瞒我?”
我点了点头,在他的肩头蹭了蹭脸颊,好像那些湿痕泪迹也一并留在他的肩膀上了。
“我可以不瞒你,但我势必要消沉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走出来的……”
梁挽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上不安地翘起的头发,道:“好,那我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你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打架我陪你,但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身体,知道么?”
我嘟囔道:“知道了,挽挽。”
接下来的几天,我确实按着他的吩咐好好吃饭睡觉。
可我每晚上都梦到我和楚容小时候的光景,有时是我带着他偷跑出聂家,咱们在街上偷吃各种炸串小吃的欢乐日子,有时是他在敌人的包围下替我挡下一剑的危机时刻,有时是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彼此的血都冻到了一块儿去,还互相搀扶走出风雪的画面。
每次到了最后一幕,画面都会转结于他的死亡。
到最后我都有点麻了。
他活着的时候,恶事儿做了一大堆,想半天都念不出他的好处,我只天天盼着有个从天而降的高手能杀了他,结果他一杯毒酒,倒把一切印象给喝颠覆了,把我对他的回忆都给喝得美好了。如今我想起他,竟只想出他对我的好,倒觉得自己有许多对不起他的地方。
唉,罢了,他人都死了,我给记忆里的他加个美化的滤镜又如何呢?
连着梦了好几日,到了最后一晚,终于不是梦到楚容,而是梦到了阿九这个阴间人。
他依旧穿着左衽的白衣,戴着个时髦的黑色墨镜,凭空出现在了我梦境里的现代风客厅,我就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梦,而是意识空间里的见面了。
我也许久许久没有见到他了,这次见面虽然有些惊讶,但已经没有什么厌恶感,还有些熟稔的亲切。
几个月之前,他也在梦中这样出现,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和一个新鲜的穿穿见面,可我那时急于救人,又想起了沈君白的例子,对老乡见老乡这种戏码暂时有些倦了,就没答应。
如今再次见到,我忍不住问:“你来不会是告诉我,又有新的穿书者需要我去指引和帮忙了?还是直播间的人气已经低迷到了根本无法拯救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