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晴的神色非常轻松。

不过她的乐观，落在朱宁眼里，就显得十分盲目了。

“契约小毛虫，你还指望能成为冒险家？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宁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我总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实在不行，我送你一只玄兽好了。”

夏沐晴愣了一下：“朱姐？”

朱宁掐着手指：“让我想想……园里还有只赤尾猴，上次王老板还提起他那边有一批即将成熟的太阳花……”

“咣当！”

突然，培育所的门被人用力踹开，一个男生拎着黑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甩手把包直接扔在柜台上。

“你们卖的什么垃圾玩意儿？”他大声嚷嚷着，“这狗崽子弱的一逼，快点给我退货！”

夏沐晴被声响吸引了注意，回头一看，顿时愣住。

“刘攀？”

男生被人喊了名字，也侧了下头，眉头一皱。

“夏沐晴？”

……

刘攀是夏沐晴的同届同学，家里算是小资，性格也比较高傲。

这倒也没什么，夏沐晴总不会主动招惹他。可前段时间学校提供贫困生补助，夏沐晴按需申请，表格递交时不小心被风吹走，刚好飘到刘攀脚下。

刘攀直接开嘲：“哟，穷鬼。”

夏沐晴的闺蜜许灵刚好在场，她是个暴脾气，当即一巴掌拍了桌子：“怎么说话呢你？你家是没人了吗，教养这么差？”

两人一通互喷，吵得是天昏地暗，夏沐晴与刘攀也就此正式结下了梁子。

这会儿刘攀见了夏沐晴，也是满脸不屑：“原来是你这个穷鬼卖给我的，难怪是个废物。”

“喂，马上给我退货听到没，不然投诉你们！”

被扔在地上的黑包抖了抖，拉链划开，从里面慢吞吞爬出一只白色小毛团。

夏沐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只疾风犬。

疾风犬是一种很强劲的玄兽，它实力不错，而且对主人忠心耿耿，契约难度较低，性情又温顺，是很多人给自家孩子挑选新手玄兽的不二选择。

在市面上，一只普通疾风犬的价格在10万星币左右浮动，得夏沐晴再打上一整年的工。

朱宁也赶了过来，看了眼浑身发抖的疾风犬，眉头紧皱。

“这位客人，你不要瞎说，我们这里的每一只玄兽都是付出心血培养的。”

“再说这只疾风犬通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说明它的血脉资质很好，怎么可能是废物？”

刘攀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

“什么血脉资质，都是瞎扯淡。”

“你卖我的这只疾风犬有劣质特性，怯懦，或者恐惧！”

……

特性，是许多玄兽与生俱来的特质天赋。

有些特性十分罕见，也格外强大，譬如说夏沐晴图鉴中收集过的“能量转化”、“极限突破”，但也的确有些特性属于劣等，譬如说刘攀此刻说的“恐惧”。

这东西跟性格有点像，又不完全算是。拥有恐惧特性的玄兽的确会表现得更为畏缩，如果与御兽师感情不深，忠诚度不足，还可能会出现避战、临阵脱逃等现象。

“怎么会是恐惧呢？”朱宁难以置信，“这小家伙只是有点胆小，它一直都很乖巧的啊。”

刘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冷冷地说：“这是它在训练所的模拟赛记录视频，你自己看。”

听他这么一说，朱宁也语塞了。

培育师和御兽师终归是两个职业，朱宁能让玄兽幼崽健康长大，但也无法保证卖出的每一只玄兽都擅长作战，蓝星也没有检验特性的仪器设备，没法准确判定每只玄兽的天赋，只能靠御兽师慢慢培养挖掘。

刘攀指着视频：“你看，这狗东西根本不敢战斗！如果我真的契约了它，两个月后你让我拿什么去考试？”

朱宁：“你先别急，冷静一下！它胆子小这一点，当初售卖时我提醒过你，你也并没有提出异议。再说疾风犬跟别的玄兽不一样，即便还没契约，它也会认主，你这样会让它很伤心——”

刘攀：“劣质特性跟胆小那是一码事吗？它伤不伤心关我屁事？退钱，马上退钱！”

他吵得震天响，园区内许多玄兽都被吸引了过来。

夏沐晴看到地上那只小疾风犬抖得像甩糠，正低着头蜷缩成一团，努力把自己塞进夹缝的阴影里。

玄兽很聪明，契约后更是能跟御兽师心意相通，此刻刘攀说的每一句话，小疾风犬都能听懂。

它乌黑清澈的大眼睛颤啊颤，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湿漉漉的小鼻头不停地抽着，咽喉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细弱的呜咽。

夏沐晴只觉得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

看到小疾风犬伤心委屈的模样，她也心疼得厉害，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旋即，她背脊猛地一颤。

一道金光在眼前乍现。

……

那边，刘攀还在吵个不停。

朱宁头疼得厉害，一遍遍地给他解释，按照规矩售出的玄兽是不能退的，怯懦也可以通过日常训练逐渐克服——可刘攀完全听不进去。

正相执不下，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朱姐，这只疾风犬卖给我，可以吗？”

刘攀和朱宁齐齐回头。

却发现夏沐晴已经把小疾风犬抱在了怀里，正轻柔地为它擦去眼角的泪痕。

朱宁惊诧道：“小夏？”

夏沐晴轻声说：“被退货的劣质玄兽，也没法再卖。为了安全，攻击性玄兽只能被处理掉，那样也太可怜了。”

“朱姐，你不是说要送我一只玄兽吗，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