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南第一次见到姜淮,是在市一中后面的街边。
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整天除了泡在机房,就是在啃论文。他对联姻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更是对老太太的包办婚姻嗤之以鼻。
对方才十八岁,还是班主任对早恋明令禁止的年纪,真要惹得人家春心动,耽误了学业,估计何家得埋怨上老太太。
老太太也有分寸,让他远远看一眼。怕他敷衍了事,提出让他拍一张女孩儿现在的照片回去看看。
这行径越想越变态。
周羡南等得也不是很专心,有那功夫,不如补一补长期不足的睡眠。
他把汽车驾驶座放平一些,抄着手,偏头阖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周羡南被一阵哭声吵醒。
他拧着眉头,有些不耐,一点也不想睁眼。但大脑此时已经醒了一半,由不得他。
干涩的喉咙动了动,他偏过头,去看罪魁祸首。是个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男儿,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伤心地嚎啕。
隔着雨幕,和车窗,都能把他从睡梦唤醒,可见分贝多么有穿透力。
男孩儿比较倒霉,放幼儿园用零花钱买了一只棉花糖,还没来得及品尝,中途下起大雨,棉花糖刹那被雨水吞噬消融,只剩一根光秃秃的竹签。
他越想越伤心,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家长安慰一阵,无果,开始责骂起来:“给我闭嘴!不就一根棉花糖,要吃明天再买就行了。再嚎我可要揍人了啊!”
男孩儿被一顿恐吓后,抿紧嘴唇,眼泪还是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稚嫩的呜咽声憋得发闷。
那小模样,可怜极了。
同一屋檐下躲雨的姜淮恰好也在后街买了棉花糖,她运气好一些,雨刚下,就找到了躲雨的屋檐。
口粮幸免于难。
其实当时她已经换了口味,更喜欢吃辣。但看到棉花糖,就想起以前在南湾镇的日子。一串棉花糖,就是她能接触到的,味蕾的天堂。
回到姜家,什么都不缺,但偶尔也会想起过去,因为棉花糖而暗自欣喜满足的日子。所以在后街看到之后,就买了下来。
显然,有人比自己更需要她手里的东西。姜淮蹲下来,笑眯眯地跟小男孩儿商量,“会剪刀石头布吗?”
男孩儿看了眼姜淮的脸,目光又飘向棉花糖,顿时不哭了,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
他怯怯地点了点头。
“我们玩儿剪刀石头布吧,你要是赢了,我就把棉花糖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