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靠在座背上,神色冷郁幽沉,低声说:“我现在情绪不太好,开车怕出事,等我几分钟。”
她在车上,他不敢大意。
时听鹿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颓的样子,似乎被什么击垮了一样。
其实从重逢她就看出来了,檀见深跟以前比变化很多。高中时他也清冷,但身上总还是有种朝气,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感,他在赛道在百日誓师时,那种全身发着光的自信从容,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他脚下一样。
可重逢后的他,就只剩冷了。
除了对她展露的那些温柔的鲜活的情绪外,他对其他人,对这个世界好像都剥离开了,冷眼旁观着漠视众生。
而这种漠然源自于……对自己的放弃。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他是否经历了什么变故。
为什么当初那么骄傲地说出要从军的少年,却折损了一身热血,将自己浸在金粉浮华里。
为什么那晚她问及这些年过得好与不好时,他会眼含泪光。
直到这通电话,她才终于确信自己的猜测。
原来……他真的过得不好。
当年分开后,她再未打探过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从他拒绝她的那一刻,她的青春就结束了,她自行为他们之间画上了一个句号。
从此,无论南来北往,她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他。
可那是承载她一整个青春的少年啊……
纵使天各一端相见无期,她都希望他在这世上的任何一处角落,永远鲜花着锦,活得恣意灿烂,平安喜乐。
……她从未想过,他会过得不好。
时听鹿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心揪成一团,却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害怕触碰他的伤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垂在中控台上的手掌。
檀见深眼睫颤了下,凝眸望过来,眼底情绪很深,也似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与她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后,喉结滑动,“可以抱一下吗?”
时听鹿没法拒绝他,她默默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向他倾身的一刻,檀见深的气息便覆盖过来了。
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拊住她的后颈,掌心的温度热得惊人。
和上次的克制不同,这个拥抱很用力。
他将脑袋嵌在她的颈窝里,脸紧紧埋在她的颈间,一个极其脆弱却依赖的姿势,仿佛漂泊在孤岛的无依之人,抓住了他最后赖以生存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