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时听鹿双臂抱膝,蹲在墙角,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那对纤弱的蝴蝶骨随着她哭泣的频率如蝶翼般一颤一颤的。
檀见深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 一时有些后悔让乔影带她来这里。
他蹙着眉将西服外套脱下,弯腰披到时听鹿身上, 握着她手腕把人拉起来。
她鼻尖和眼周都哭得红红的, 嘴唇也很红,有点破血的痕迹,像是为了压抑自己的哭声用牙齿咬出来的。
檀见深心脏不可遏制地剧烈收缩。
他喉咙紧了紧, 将人拦腰抱进怀里,嘴唇轻轻贴了下她的耳垂,哑声道:“淇淇, 我说过, 不希望你为我心疼。”
时听鹿埋在他胸膛里,听到他这句话再也忍不住, 压抑许久的情绪如泄了闸的洪口,一下哭出声。
檀见深无奈地叹口气,摸了摸她脑袋,“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到最后疼得都是我。”
时听鹿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汹涌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呜呜咽咽地唤他:“檀见深……”
“嗯。”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什么,言语在生死面前实在太过苍白无力。
可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她抽噎着仰头去看他,睫毛簌簌,挂着潮湿的泪珠,经太阳折射,似闪着光的星点。
她哽咽地对他说——
“我有很多很多爱,可以分给你。”
“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永远不会离开你。”她这些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反应,只是一种本能——喜欢他的本能。
她有些语无伦次:“以后我会让你开心的,但如果你难过,想哭一定不要忍,你哭完我会哄你的。”
她拽着他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睛温柔而又坚定地望着他。
像个小孩一样,笨拙的,又如此真挚的,将自己的心捧给他。
檀见深喉咙发痛,眼底也酸。
他艰难地吞咽了下,目光深热地垂眸望着她。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只靠言语治愈一颗心。
他以前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所谓救赎。
世人皆苦,谁都无法对另一个人的苦难感同身受。
若要度厄,只能自渡。
所以,在人生崩塌时,他决绝斩断了国内的一切。
熟悉的,陌生的,未来得及相识的。
爱着的,恨着的,一直放在心里的。
连同他期盼了三年,即将与她展开的故事,都猝然输给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