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见深目光定住。
时听鹿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嗓音透着浓浓的心疼,“对不起……我那时候没有注意到。”
檀见深完全没反应过来。
只觉分明该他对她说对不起,说一万遍都不够,可她又对不起他什么呢?
时听鹿搂紧他的腰,声音轻弱:“你高考前频繁离校,拍毕业照时状态也明显不对……我以为……”
虽然当时学校流传了两种说法。
一是和晴之分手,一是家庭原因。
她没有都信,却下意识倾向了第一种可能。
所以之后更加刻意地不再听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如果当时自己不要那么狭隘,不要那么小女孩心思,她一定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比如他全身黑的装束,比如宋炀的异常……
原来在她还沉浸在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里,以为表白被拒都是天塌的时候。
他却独自一人,承受着整个家庭的天翻地覆。
他当年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远走国外的呢?
电光火石间,时听鹿不由想起,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一个记忆碎片——那晚他喝酒在医院抢救,叶溯对她说他大二那年也醉过一次酒,非常严重,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当时便心脏一颤,觉出不对劲,只是后来着急他的情况,便忘了追问。
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却还是把自己喝到医院抢救。
二十四个小时啊……
他分明、分明……是不想活了!
他在——蓄意自杀。
时听鹿刚忍下的眼泪又霎时滑落脸颊,还越来越汹涌,她哭着问他:“檀见深,你那晚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你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
不打算再活着回来了。
檀见深至此才明白她的意思,也仿若心脏共通地领悟了她的未尽意。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有点类似那晚在中式餐馆,她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时。
这个姑娘永远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是他对不起她,亏欠她,害她伤心,害她流泪,害她空等数年。
她却总是……先心疼他。
他上辈子究竟是修了多大的善缘,这辈子才能遇到她。
檀见深双手捧住她的脸,指腹轻轻擦拭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清冷声线带着哽咽的颤意:“可我回来了,不是吗?”
他不会为自己的苦难做颂歌,一句“回来了”便轻描淡写的囊括了他过去七年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