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外地人,会来这个地方?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赏景?钓鱼?

这样的猜测顾己都不太认可。

直到她看到最底下的那个石头上刻着一只神采飞扬的小猫。

记忆忽然之间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闸倾泻而出,顾己呆在原地,目光没有焦距地散落在海面上。

“每逢良辰吉日,人们就一边煨桑,一边把这些石头添到玛尼堆上。”

“你跟我学,一边默诵祈祷词,一边要神圣地用你的额头去碰它,然后,把它丢向石堆。”

顾己想起这些话,明明中间隔着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她早该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此时此刻,记忆清晰得像是恍如隔日。

彼时青海湖边的油菜花刚开了花,她穿着父亲过年时刚给她买的藏袍,因为骑马的时候摔了两跤,她衣服和头发上满是尘土,再加上脸上那两坨高原红,邋里邋遢又可怜。

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大摇大摆地往回走,还不忘用袖口擦一擦冻的快掉下来的鼻涕,已经做好了回去被卓玛阿妈打一顿的准备。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那个人的。

前两天央吉说牧区来了个新面孔,比她们大几岁,脸上也没有红团子,看起来特别讨人喜欢,就是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也不想跟他说,看谁熬得过谁。

央吉说:“咱们女孩子,绝对不能认输,你知道吗阿己?”

眼前的人白白嫩嫩的,顾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鼻涕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还是那白白净净的男生站起来,从兜里掏出纸,一手压着顾己的肩膀,一手毫不嫌弃地擦干净了她的鼻涕。

他手劲儿有点大,顾己鼻子有点疼。

但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

她当时怎么说的?

顾己想起来了,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生问:“你擦的什么油,脸怎么这么白?”

男生手上还拿着刚给她擦完鼻涕的纸,这会儿愣愣地看着她:“什么?”

顾己忽然不好意思了,她哼了一声,像是找场子似的:“你会骑马吗?你有自己的小马驹吗,你穿成这样怎么骑马?”

男生忽然就笑了。

他用新的纸包住那团鼻涕纸,见附近没地方扔又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他半蹲着膝盖摸了摸顾己的头发:“顾己,你是顾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