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的胳膊抬起来,要把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被时晖猛地一把抓住,此时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您好,钦城公安局报警中心……”

时晖抓着裴遇胳膊的手非常用力,他第一次在裴遇面前略显失态,目光阴狠地甩开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走出两步,他又停下来,转过身盯着裴遇。

裴遇挂断电话,屏幕面向他晃了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时晖忽然一笑,彻底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裴遇的视线中,瞎子发来时晖的人已经全部离开的消息,裴遇将手机塞进兜里,喉间发涩,一股又一股的腥甜在身体里不断往上翻涌着。

他缓缓抬头,父亲的那件血衣近在咫尺,他的感官一瞬间失去所有作用,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浓稠的血水中,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快要溺死在这腥甜的地狱里了。

顾怀山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从踏进这个地方开始,这位在众人跟前精神抖擞的老人似乎也在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站在裴遇身边好一会儿裴遇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那几个参观的孩子发出一道惊呼声,裴遇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他额头满是虚汗,眼里的疲惫和仇恨都没来得及散下去。

对上他这个眼神的时候,顾怀山心里一紧,竟然有了一种这孩子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的感觉。

“顾爷爷。”裴遇叫了他一声,却下意识地跟他隔开了距离。

顾怀山的目光从那件血衣上移开,低头又看到一块被人摧残过的腿骨,他再次移开目光,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己有点怀疑了。”

“嗯?”裴遇疑惑了一瞬:“您说什么?”

顾怀山毫不惧怕地往他身边迈过去:“那丫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

“那……”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顾怀山并不在意,“也让我看看这丫头的本事到底在哪里。”

裴遇轻轻一笑:“但您很明显在帮我,爷爷,您就不怕……”

“孟家的孩子的,脊骨直着呢。”顾怀山打断他的话,“爷爷是老了,可是眼不瞎耳不聋,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爷爷。”裴遇又笑了,“快了,很快了。”

……

车子已经开出很远了,时晖忽然一拳头打在车窗上:“给脸不要脸!”

他的力气很大,一拳头下去,车窗已经有了隐隐的裂痕,他气的发狂,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徐宏图:“我问你。”

徐宏图这会儿也不敢笑,一脸恭敬:“您吩咐。”

“裴遇有可能拉拢到我这边吗?”

徐宏图脸色轻变,很快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