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又老又瘸的老内侍留在原地,翻着桶里的东西。
远处躲懒的内侍们指着他嘲笑。
“这老东西活傻了,那桶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主子们掉了东西,也不能藏私啊!”
“你还别说,我听说上个月,有位主子丢了贵件儿,到处都找不到,最后在一个小管事的房中发现的。那管事被打死扔到乱葬岗了。”
“你说的是老许?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啊!是说老许捡到了哪个娘娘的帕子,偷偷藏起来了,想带出宫去给他姑姑家的女儿做添妆,结果被发现,直接打死了。”
“不对不对,他明明捡到的是一根簪子,那簪子是桃花的样子,做的跟真的一样……”
几个内侍争论起来,都认为自己听到的才是真的。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那又老又瘸的内侍,忽然从桶里抓了什么东西,快速塞进袖中。
那是一朵紧闭的花苞。
这朵花苞被这只满是疤痕和皱纹的手紧紧抓在手里。
过了会儿,交到了一只指甲缝里带泥的手中。
这之后,又落到了一只长期被水浸泡的肿胀手中。
最后,被一块带着檀香的帕子包住,递到了一只指如葱段的白皙手中。
与此同时。
凤来宫内,宫人们都去忙了,难得有空闲的蜜儿陪着姜挽月坐着。
姜挽月正在翻看这几个月宫中的人员变动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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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人,包括前庭、后苑、掖庭、东宫,光是宫女就有两千多人,这还是这几年姜挽月陆续放了一些宫女出宫,要不然人只会更多。
这么多年,总有生老病死,又或者是得罪了主子、办坏了差事、被算计排挤,自然,变动频繁。
她是从二月开始看的,从用过早膳到现在,差不多快看完了。
啪!
姜挽月合上册子,闭上了眼睛,抬手揉着太阳穴。
蜜儿赶忙将明目的决明子茶递了过来。
姜挽月喝了两口,睁开眼睛。
“这册子你比我先看过,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蜜儿咬着唇,慢慢摇了摇头。
“奴婢愚钝,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三月十九这天,有个姓许的内侍犯错被打死,你没觉得异常吗?”姜挽月哗啦啦翻着册子,很快,翻到了三月十九这一日。
蜜儿看了一眼。
“奴婢问过了,这内侍偷了东西才会被罚的,他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位子上的内侍,能有什么异常?”
蜜儿很是疑惑。
姜挽月轻笑一声。
“这种底层的内侍,是最容易被收买的,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这个内侍犯错被打死,本身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是惩罚重了些,但上面记载的理由,却模糊不清。‘偷盗财物,拒不认罪,施以杖刑,弱不胜受,行刑中毙命’,只这么几个字,根本什么都没写清楚!他偷了什么?偷了谁的东西?是谁发现的?审讯的过程呢?谁下令杖刑?谁执的刑?通通没写。”
蜜儿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宫女了,她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过来。
“娘娘您的意思是,有人给打板子的人说了话,让他们借这机会把这人打死了?是为了灭口?就因为他偷了的东西?”
说着说着,她更困惑了。
“他偷了什么啊?”
姜挽月屈指弹了弹册子。
“恐怕不是偷的,大概是捡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拒不认罪’。”
“去把宫正司的人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