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蔺赴月反应过来,昭明司的人已闯进院中,为首的飞鹰使扬声喝道:“蔺大人,我等奉官家口谕,前来捉拿要犯,还请您速速出来,束手就擒吧。”
要犯?
蔺赴月神色一怔。
她走到窗边,透过一角缝隙,看到屋外乌泱泱站着一群人,与那日去秦家传信的飞鹰使穿着一般无二,而为首站着的那人,正是飞鹰使的头目。
似乎叫裴江羡。
裴江羡穿一身黑色常服,以玉冠束发,负手立在院中,身姿硬挺而面目深沉。
他似乎情绪不高,淡淡抬眸看向蔺无杳,“蔺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蔺无杳神容疲倦,麻木地朝他拱手施礼,“不知下官所犯何罪,竟劳裴大人亲自走一趟。”
裴江羡耐着性子,朝西南方向看了一眼,语调莫名,“蔺大人,摘星塔……塌了。”
蔺无杳神色一变,快步走到阶下,朝西南角望去,本该矗立在那儿的高塔果真不见踪影,只余一片青山的孤影。
他脸色唰白,浑身发抖。
窗后偷听的蔺赴月亦是惊出一身冷汗,惊恐地抬手捂住了嘴。
蔺赴月心中过了几道弯,强打起精神吩咐二万,“你从小路去阿娘房里,捡最贵重的东西拿,能藏多少是多少。”
“是!”
二万不敢多问,一溜烟跳窗出去了。
蔺赴月看向院子里阿爹无助的背影,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摘星塔是皇家祭祀所用的高塔,矗立大晔朝西南方向已近百年,承佑国祚,护守万民,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塌了,还是说……背后有人作祟?
蔺无杳在礼部领着司礼卿一职,自上任以来便负责摘星塔的修缮和维护,如今摘星塔倒塌,他难辞其咎,恐怕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太子替蔺大人求情,这才保住您的命,只是罪大无双,终究是要流放千里才能平官家心中郁气,蔺大人,这便随我们去刑部衙门认罪吧。”
蔺赴月听得这番话,心中才定下几分,能保住一条命已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摘星塔在大晔皇族心中地位无双,如今塔倒,不知会有多少条无辜的人命因此葬送。
裴江羡命人给蔺无杳带上镣铐,然后轻轻一挥手,冷漠道:“家中财物尽数抄没,男子皆流放,女眷收入教坊司充作官妓。”
院中顿时哭嚎一片,蔺赴月眼看着阿娘被几人捆缚走,却不敢多言。
她压下狂乱的心跳和悲痛至极的哀伤,带着乳母和蔺云澈从后门出去,一路往后庭院跑去。
先是叫乳母带着蔺云澈藏进暗室,她自己则绕过九曲回廊,找到了蔺家豢养的信鸽笼子。
蔺赴月来不及找纸笔,便从裙子上撕下一角衣料,咬破手指,以血为墨,简单写明今日家中之事,让信鸽带着布条往扬州飞去了。
等消息传到外祖父耳朵里实在太慢了,她今日飞鸽传书,仅需两日,外祖父的请释折子便会到京中,蔺家才有一线生机。
蔺赴月松了一口气,正顺着小路悄悄返回云霞阁去找阿娘,便听池塘边有女子哭喊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一着飞鹰服的男人抓住蔺府一个小婢女,正想行不轨之事。
飞鹰使向来是臭名昭著的人物,但凡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尸山火海,看来今日不杀人,反倒给了他们胡作非为的机会。
蔺赴月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咬了咬牙,在小婢女被拖进角落之前厉声喝道:“住手!”
那名飞鹰使停了动作,朝蔺赴月的方向看过来,见只是个柔弱女子,他不屑一笑,“哪里来的小娘们儿,且等一等,等哥哥我疼过她再来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