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着。屈辞快步穿过树林,走过山坡,破旧苎麻衣服摆来摆去。到处是营帐,密密麻麻,找到长沙郡府的秦军营门,秦兵长戟拦着,便通报了姓名。
屈辞心里忐忑,不知申豹来没来,见不见。一会,一个秦兵过来带屈辞进去。一个器宇轩昂的高个子将军在营帐门口站着。屈辞认得是申豹。
申豹大笑,两道挑起来的眉梢一扬,拱手说道:“啊,伯咏兄,想死你了,到了你的家门怎才来呀?”
屈辞拱手说道:“哦,祥德,这不来了。”
屈辞见申豹后面一个大汉,长着红枣一样的脸膛,腰佩宝剑,一脸傲气,杀气很重,不由多看一眼。“红枣脸”听申豹喊“伯咏兄”,便看着点头。
申豹请屈辞进帐,坐席子上讲话。“红枣脸”在申豹后边站着,手扶宝剑。
寒暄一阵,讲一讲分别后情形,彼此一说,修道竟然没有一点长进,竟像混吃等死一样,都惭愧得自责,觉得对不住师父道一子先生。屈辞知申豹心怀大志,客气罢了。申豹也知屈辞谦恭。
屈辞路上就想着打探一下长沙郡府秦兵的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申豹听姬县尉说,屈辞跟山寨贼寇有联络,也想问问,便不断捏着拳头好像拿捏一下对方的斤两。大家便坐着,瞄着对方。
屈辞一捋胡子问道:“师父在衡山可好?”
申豹一摆手说道:“甚鸟,早南边了”。
屈辞“哦”一声。
申豹说道:“讲勾漏山有人见过《脉经》。”
屈辞眼一亮,说道:“《脉经》专讲人身经脉,可惜眼下只见到很零星的竹简残本,还烧过。师父修道,只练内丹不吃金丹了。”
申豹眼一亮:“哦。”
屈辞说道:“我早就想去,家里的事安顿好了,就去勾漏山寻师父。”
申豹摇头:“你去不了,家里放不下。”
屈辞说道:“我是真想去,当初师父也说我来不了衡山,不是来了吗?”
申豹冷笑:“你去不了。”
屈辞本想说,我是一定会去的,又觉着没必要跟他讲,又捋胡子问道:“可有雍之消息?”
申豹见问师弟赵佗,皱眉道:“越人死战,南边推进很慢,粮食辎重吃紧又都压在长沙,死了很多兵补员也多在长沙,雍之有时来催粮,很难见着。”
秦始皇发兵南征百越,在这边陷入僵局,赵佗是副统帅。两人聊了一阵南边战事,讨论着征伐瓯骆越人的上、中、下三策,又叹气,替赵佗着急。申豹盯着屈辞,不住捏着拳头。
屈辞说道:“不用看,我总是梦见妖魔鬼怪,又风吹日晒,脸色不好是肯定的。”
申豹手一摆,说一样的脸色不好。
屈辞说:“你壮得像头牛,还发福了。”
申豹一笑,说道:“哎呀,又笑我不用功。”
屈辞说道:“雍之没粮怎打仗,那不急死人?”
申豹骂道:“鸟人,那边粮草告急这边贼寇又来劫粮船,可恨。”
屈辞摸一下高鼻子:“几个贼人罢了,不算甚。”
申豹瞄一眼屈辞,一捏拳头说道:“庄夫,知道吧?”
屈辞瞄一眼申豹,点头:“硬要我治病,有时去山寨,知道他,听说原是楚将守长沙。”
申豹释然:“哦,说这边有人会厉害妖术,神剑化手指,一点驱妖魔,原来真是你,我还不信,怎会治病?”
屈辞摇头:“哎,甚妖术,还不是跟师父学的,总得吃饭吧一家人。”
申豹一笑:“哦,没错,被屠将军打败躲洞庭湖了。”
屈辞看着帐门:“成贼寇了。”
申豹盯着屈辞:“估摸着,有多少人马?”
屈辞摇头:“看不出,治了病就走,也不便久留。”
申豹又问:“山寨可有深沟、荆棘布防?”
屈辞想一下:“记得没有。”